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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如今是四個人,彭澤、毛紀、費宏、王守仁。
王守仁和皇上來信說,他年齡大了,可經不起去年那般折騰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兩廣教學事宜。
皇上也答應,只等內閣交接完畢,派王守仁去西南四省。
軍隊裡,不光是精簡將士,女海兵也正式開始組建。
西南四省挑出來的一千女兵,去年來到南京訓練半年,一考核,居然全部合格,不光皇上驚訝,南京的老少爺們對女兵們爆發出來的能量,更驚訝。
女兵們要出發去水師接受水上訓練,來和皇上告別,都瞧著皇上滿腦袋寫著「朕長大」的小樣兒,笑容慈愛。
鄭家二姑娘想起家裡小侄女喊著要嫁給皇上,忍不住逗他:「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小妹妹啊?」
皇上小胖臉一肅:「朕的子民,什麼樣朕都喜歡。」
鄭家二姑娘笑得特歡樂。
皇上還是一個小孩子那。
可是皇上不認為他是孩子啊。
皇上過完八歲生日,又過了年,自覺又長大一歲,昂首挺胸,一副「朕九歲」的小樣兒,特喜慶,誰見了都說皇上長得好,再等八年一定是大明第一美男子。皇上就更「矜持」地微笑。
女兵們一路出發去沿海水師,一路大大方方、昂首挺胸的模樣,引起世人關注,不少老夫子都大喊「世風日下……不守婦道……」大明的女子們卻是興奮激動。
無他,再笨的人也知道兵權的不同。一旦女子有了兵權,就有了真正的話語權。
天下人議論紛紛,絕大多數人都沒在意——女子要當真正的兵,有多大的可能?到了戰場上,不嚇暈過去就是難能可貴。
北京紫禁城,皇太后一心要辦學館,因為天下士人對女兵的反應,又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
「太皇太后,兒媳婦這點識字的本事,拿不出手。宮裡的太妃們都有大才。」皇太后愁得坐立不安。
太皇太后不樂意:「她們作為太妃如何出面?姑娘家正經嫁人做正頭娘子才好。」
皇太后更愁。皇太后也知道太皇太后護著她,也是向來不喜歡不是「正頭娘子」的女子,也明白真那麼做了,對於大明風氣影響不好。
她一時又想到,等皇帝娶媳婦兒,她也要和太皇太后一樣,只疼皇后一個。
皇太后瞬間滿臉夢幻:「魏國公夫人來信說,江南的大家夫人都問,皇帝將來怎麼選媳婦兒,能不能放寬家世。」
放寬家世,不是放低,而是放高。太皇太后知道天下人都瞄著孫兒的後宮,看她一眼,噗嗤笑出來:「你呀,耐心等著,會有媳婦茶給你喝。」
一時清寧宮的宮人都笑,皇太后也發覺自己有點著急,也笑自己。婆媳兩個說說笑笑的,又提起魏國公世子夫人再次有孕的事兒,吩咐人送去賞賜,看看時辰,一起用晚飯。
晚上回來自己的宮殿,皇太后給兒子寫一封信,問他何時啟程北上,自己在北京辦女學館影響大不大……
皇上收到他親娘信件的那天,正和幾個玩伴在外頭看熱鬧。
南京城頂頂大的大情況。
「那范家大夫人,真的幫她夫婿納了一個秦淮河上的名妓。」
「那可不是?范家大夫人說,她決心寫書,沒有精力照顧家裡,也沒時間照顧夫婿,給納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她以後就不管『家務』了。」
「嘖嘖……」
「嘖嘖……」
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是羨慕范家大公子,還是覺得范家大夫人離經叛道。
皇上聽半天,特不明白,不懂就問。
「這位叔叔,這位大哥,那家務,不是有管家?」
這位叔叔、這位大哥,一起嘿嘿笑——小公子還小那。嚴世蕃和楊博,悄咪咪拉著皇上離開人群。皇上:「??」
皇上覺得范家大夫人奇怪,也覺得世人奇怪。
皇上看完親娘的信件,四川蜀王也送來一個信件。皇上因為蜀王信里的內容震驚,又想起徐家的那個寡婦事件,晚飯散步的時候,忍不住問徐景珩。
「再嫁不好嗎?為什麼拒絕?」
「那位族嬸的說法是,她娘家想要她留住徐家媳婦的身份。」
皇上:「???」
「……母親說,若再嫁非人,不如不嫁。在徐家,有家有業,過繼一個孩子,生活也是舒坦。」
徐景珩的解釋,叫皇上聽得更迷糊:「可是朱載垣聽說,民間很多寡婦都因為不能再嫁,怨氣很大。她們並不想要那個貞潔牌坊。」
頓了頓,又補充:「皇家宗室的寡婦也一樣,公主郡主們一樣。」
徐景珩面色不改:「人各有志。不需要為了安全和財物奔波的人,對生活的自主權相對更大。皇上長大了,就懂了。」
皇上自覺長大了,可是不懂。
皇上聽來,徐家的那位族嬸——有嫁妝,有戶頭,有孩子……想再嫁就再嫁,不想再嫁,徐家管到老,這樣很好。
蜀王信里的事情,是不對的。
皇上第二天召開小朝會。
「弘治九年,秦王府會寧縣君,丈夫早逝,喜歡一個叫楊鼎的平民,一起私奔去鳳翔居住,被抓拿歸案,影響非常大。
鎮守陝西太監劉琅上奏請,各王府中寡居的郡主縣君,除年老有子外,但系年幼無出者,宜令聚處一府,派老成的太監和年長宮人們看守,不許擅自出入,致有他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