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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都不喜歡喝酒被打斷,矛頭齊刷刷的指向他。

  黑狗打著酒嗝:「看見沒,找男人要找有擔當的。你瞅瞅他,為了吃個糖醋魚辭職了,結果連養魚的盆都沒看見。」

  許從周酒量不似黑狗那麼好,酒喝得快,醉意來的也快。還沒附和黑狗的話,她歪頭栽進段弋懷裡,怕摔跤,伸手環著他的腰。

  段弋將懷裡的人抱緊了一些,幫她理著外套,防止她等會兒出去吹夜風冷到。他分不出手去管黑狗,只好叫他:「能走嗎?不能走我就叫保安送你去隔壁屠宰場了。」

  黑狗比了個『ok』的手勢,起身。腳一軟靠上了段弋肩膀上,呼氣的酒氣正巧灑在許從周頭髮上,段弋抬手把他腦袋聳遠些:「滾滾滾滾滾,臭死了。」

  黑狗又靠過去:「你懷裡的就不臭?」

  段弋撫了撫剛被黑狗『污染』到的許從周的頭髮:「話這麼多?」

  第34章

  坐上火車,填寫了『旅客健康登記卡』段弋才有種和她一起旅遊的真實感。

  「為什麼不坐飛機?」

  許從周來過一趟了,把觀景最好的靠窗位置讓給了段弋,她手裡正翻著每個攝影師都繞不過的荒木經惟的攝影集。

  「我怕你一下飛機就跪地上了。一點點增加海拔高度還能留給你時間寫遺書。」許從周打趣。

  段弋有些怕,偏頭繼續看向車窗外西北的荒漠,一路一派全是他沒見過的景色。他手裡的相機是許從周的卡片式相機,他拍的不專業,只圖一個不拍照怎麼告訴別人自己來過西藏。

  坐在對面的是對夫妻,帶著一個孩子。進藏的路上,女人正納著鞋底,手上全是裂縫,問年紀不過比他們打了十五歲,這個孩子是他們孫女。

  四十歲,孫女都上幼兒園小班了。

  段弋偷瞄了許從周一眼,這一眼被她發現了,也被對面的女人看見了。

  女人掩面笑:「我們那個地方窮,大家都十幾歲就嫁人了。大城市的女娃子十幾歲還在讀書,讀書好,書讀好了就不用吃苦了。」

  許從周從包里拿出零食,那個小姑娘在家長的同意下才拿走,沒說謝謝,但不好意思的躲在她奶奶身後朝著他們笑。

  一路上這個小孩子就像是過年眾多被自己家長逼迫表演才藝的孩子一樣,給他們講從幼兒園學來的故事,跳了幾段看不出舞種的舞蹈。

  許從周話不多,昨晚她沒睡好,下午倦意來的很快。半靠在段弋身上,看著那個小姑娘講著『三隻小豬』的故事。還非要拉著許從周去車廂外面走一圈。

  女人自以為他們是夫妻,大概在她的觀念里,都一塊兒旅遊的除了夫妻也不能是別的了。她說許從周喜歡小孩:「去大昭寺,求子很靈驗的。」

  段弋:「沒有,阿姨我們兩個身體都很健康。」

  對面家的孩子也鬧騰累了,躺在她爺爺的外套里安睡著。

  許從周也有點累,段弋還以為她高反:「沒有想到我身體這麼棒,居然一點兒高原反應都沒有。」

  「我只是有點累。」許從周叫他別得意太早。

  坐火車的時間遠比段弋想像中的要久,火車上的廣播裡正在介紹『倉央嘉措』,許從周說倉央嘉措沒有情人,告訴他很多冒名頂替的詩句,也有網友仿寫,她介紹完之後,又沒了聲音。

  火車一路要經過很多地方,快入夜的時候到了海子筆下的德令哈,許從周給他講海子的詩,講在德令哈有一個海子詩集陳列館。

  她念著海子的詩:「……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於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大概真的有點累,也因為對面的小女孩在睡覺,她說話聲音很輕。聲音帶著柔意,像那天『下里巴人』影展,她站在那兒侃侃而談和別人講述著鏡頭下的故事。

  但現在,她只這麼講給他一個人聽。

  他沉默,因為窗外拔地而起的群山,也因身旁這個人。

  差不多年紀,她所知道的一切比他多,她見過的風景比他多,她好像無所不知,她能和裴岷聊藝術,能給他講詩詞歌賦。

  段弋問:「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去一個地方旅行不得做好功課嘛。」

  她把這些說的平常,段弋沒接話,至少他是個看了就忘的『白學公主』。記不住東西,還懶。

  可可西里無人區、瑪旁雍措,也看到了將西藏劃分為三大區域的念青唐古拉山。進藏的第十六個小時,許從周依舊面無改色,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看窗外的風景。

  乘務員剛把輸氧管拿給了段弋,他躺在下鋪,旁邊的床沿邊坐著許從周。對面兩道窗簾已經拉起來了,男人的鼾聲刺耳。

  許從周有些後知後覺,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腰上多了只手,她嘗了口水杯里的熱水,已經放溫了。翻出高反藥給他吃。

  第二十二個小時,火車帶著滿身風塵進入拉薩。

  段弋蔫巴了,一臉愧疚的看著許從周和酒店的工作人員搬著行李箱,他手腳無力,走快了就喘,甚至還想吐。

  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著許從周一塊兒偷懶:「別整理了,火車上那個男人打呼那麼厲害,你也沒休息好,一塊兒睡一覺。」

  許從周叮囑他別洗頭,他簡單沖了個澡,抱著小罐氧氣躺在被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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