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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雅萍斜睨他:「別給我瞎扣帽子,你兒子上回辭職,是你氣鼓鼓的說要讓你兒子捲鋪蓋去橋洞下的撿廢品睡垃圾桶的。」

  一個個稱呼都是『你兒子』。

  好生無情。

  段茂德輕哼,有些不屑,有些懶得再提的意思:「上回你聽完不也跟我那什麼?就是一塊兒通氣,說要把你兒子攆巴出門的時候,你贊同的比誰都快。」

  「同仇敵愾,什麼一塊兒通氣。」陳雅萍說他沒文化,又連帶著數落起段弋在學習這方面像足了他。

  段弋看著手裡兩雙鞋還是沒選出個最終結果,乾脆兩雙都帶著。鞋子隨意的扔到一旁,一抬頭就看見門外站著的兩個人。

  表情木訥的看著自己爹娘:「親爸親媽,下回兒說這種破壞親情的話能不能把房門關起來?」

  段茂德假笑:「特意說給你聽的。」

  陳雅萍也將夫妻臉發揚光大,扯出和自己老公同款的表情,把果盤放在兒子房間的桌上:「聽清楚了嘛?」

  段弋抿唇,嫌棄的拉著嘴角。

  段茂德又偷偷的拿走幾塊剝好的紅柚,胳膊肘擱在段弋房間的矮櫃中,俯視著亂糟糟的行李箱:「你幹嘛去?」

  段弋還沒來得及回答,陳雅萍泄底:「去西藏。」

  「西藏?就你?」段茂德喊了句菩薩真人:「小時候帶你去爬個西山摘枇杷你就累的走不動道,叫我從山頂背下來,你還去西藏呢?跟誰一起去?」

  段弋張嘴,依舊沒來得及說,陳雅萍代理髮言:「女朋友。」

  「女朋友?那你帶這麼多衣服去幹嘛?去你姥姥姥爺家,把你太姥姥的輪椅借走,正巧她老人家去世的時候輪椅沒陪葬,現在扔在倉庫里也是落灰。」段茂德損他:「你走不動了,就坐上面。」

  陳雅萍:「你怎麼不乾脆叫你兒子去給你三舅姥姥帶句話下去呢?」

  段弋合上行李箱,把箱子搬下樓,不明所以的爸媽站在樓梯口張望。陳雅萍沒聽說他現在就走,問他去哪兒。段弋開了去車庫的小門,有些賭氣:「我現在就去親子鑑定中心門口排隊。」

  知道是玩笑,段茂德哦了聲,不忘提醒:「還是先去橋洞下面睡一晚吧,明天周末親子鑑定中心不一定開門。」

  -

  黑狗很難約,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麼有空出來喝杯酒,因為要喝酒,段弋把許從周帶上了。

  許從周被他接出來的時候行李箱整理到一半,她又提醒了一遍段弋後天要帶的證件和東西。酒吧就在淮煦街附近,黑狗穿了件黑上衣,眼底的烏青瞬間將他拉入了三十歲大關。

  段弋摟著有些盲的許從周走到吧檯的高座旁,要了個水果拼盤:「幾天沒見,你黑眼圈都快比眼睛都大了。做賊啊?」

  「你懂個錘子,我趕了一周的方案,只有上帝知道我差點就成了他的貼身丫鬟了。」黑狗眯了口金酒,結果因為趕方案他咖啡喝多了,現在死活睡不著,只能寄希望喝杯酒,等醉意帶著迷路的困意一起回來。

  「這麼拼?」

  黑狗嘆氣:「我老婆懷孕了。」

  段弋和許從周也如他預料的說恭喜,他只是苦笑。

  段弋看著那像是從黃連罐頭裡浸出來的笑容,和許從周悄悄地交換了一下視線,小心翼翼地開口:「門口綠化帶是用你洗髮水澆灌的?」

  黑狗罵他:「神經病啊?」

  抬手要揣他,段弋偏身躲了一下,手裡剝給許從周的橘子,勉為其難分給了黑狗兩瓣。

  許從周大概猜到了:「經濟壓力嗎?從出生開始,母親和小孩子需要的護理費,其中好一點兒的去月子中心,再差一點兒要月嫂,就算全部都自己親力親為。等孩子大一點兒興趣班和學費還有衣食住行都是要花錢的。」

  想到段弋上回兒說黑狗參加培訓寫了一萬字的大作文,大概能猜到他這次奮鬥成這樣也是為了升職加薪。

  大概是被人說中心事了,黑狗更喪了。

  段弋沒吃過沒錢的苦,是不能理解一般人為了讓孩子能趕上那些一出生就活在別人前面的孩子需要付出多少財力和物力。

  許從周拍了拍段弋的肩膀,叫他和自己換座位,許從周拿過他的酒杯:「那你可真是叫錯人喝酒了。」

  黑狗挑眉:「那許妹妹跟我喝?」

  許從周喝了半杯:「可以。」

  她能理解,小時候家庭條件沒現在這麼好,那時候她爸爸為了談妥一個生意喝酒喝到意識都快沒了,一個人坐在飯店門口給周蔚打電話,還不停給照顧他的飯店服務生道歉,說麻煩他們了。

  爸爸這個稱呼是需要用很多東西換來的。

  許從周敬他:「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很帥氣。」

  剝橘子的段弋扯著上面的白絲,撇嘴。黑狗也喝快了,漸漸的開始稱兄道弟,熟絡的將手搭在許從周肩頭。兩個人聊著職責和男人,聊著多少人『白天笑臉迎人附炎趨勢,只為半夜酒後含淚說的雄心壯志』。

  她聊起這些話題,話題雖然不像她曾經說藝術時候,那麼辭藻優美。但是個道理她都能說的頭頭是道,至少一字一句全是黑狗這種壓力大的酒後最想聽的話。黑狗抹了把因為『酒後逢知己』而感動涕零流下的鼻涕眼淚:「好兄弟,我結婚你不當伴郎就是看不起我。」

  許從周應下。段弋把她肩頭那隻黑狗的手拂下去:「兩位大道理學家,喝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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