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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蘊之一走,沈家人自然不會多留,追隨而去。
人走遠,只留下天衍宗一眾神色各異。顧城越臉色極其難看。天機沈家,斷天機,推演之術揚名天下,自然是奇准無比。從沈家橫空出世至今,從未有過錯斷。沈蘊之的斷言,兩日後的宗門大比前三名收徒之事豈不是要泡湯?
「怎麼會這樣!」這次宗門大比確實有幾個好苗子,他親自看好一個內定給單九,「不能收徒?何等的荒謬!」
駱玉敏驚異之餘漸漸憤怒,卻不知該對誰發。小九的婚事坎坷就罷了,現如今連多個弟子承歡膝下的命都沒有?欺人太甚!
「不可能,我們小九是大造化之人。不過是收兩個弟子,怎地就留不住?難不成還有誰敢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叛逃師門?」
「……也不一定是叛逃師門,興許是早夭。」沈錦繡一臉憂愁。
眾人:「……」
駱玉敏猶豫地說:「……也對,任由哪個正常的孩子跟著你也活不下來。」
話音剛落,眾位師兄弟師姐妹紛紛點頭附和。
單九:「……」這是污衊!赤.裸.裸的污衊!
「既然如此,那收徒一事也只能作罷。」顧城越再不情願,也不能拿莫須有的噱頭吊人。但有些話已經放出去,該怎麼收拾,還得想想辦法。
頭疼地捂著臉,顧城越忍不住想罵天。當初沒接下掌門之位就好了!唉!
單九不知掌門頭禿,對上眾人疑惑的眼神,默默將孩子攬進懷裡,擋住了外人的打量。她彎著嘴角笑得燦爛:「師兄,師姐,你們這麼看他作甚?」
「這孩子……」
四師兄流櫻真人眯起了眼睛:「小九從哪兒撿來的?」
「咋了?」
「沒,」流櫻掂了掂紙扇,「長得怪好看的!養大了,給我那徒孫當個童養夫也是不錯的!」
單九:「……你那徒孫不是個男童麼?」
「是啊,」流櫻笑起來,「你這養得不是個女娃娃嗎?瞧這長得多俊!」
單九:「……」
默默與懷裡人對上眼睛,見懷裡人臉頰鼓起來,單九沒憋住,哈哈大笑。
男童氣得一咬牙轉頭,奶聲奶氣還挺凶:「不行哦!師父說,等我長大了要給她當小白臉!」
單九如被掐了脖子的鴨子,笑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屋內鴉雀無聲。
許久,流櫻咳嗽一聲打破死寂:「咳咳,不如放下來,叫我等瞧瞧。」
不管這孩子從哪兒來,但單九這丫頭雖然古怪任性,但也並非全然不靠譜:「檢查看看,測測靈根。」
小孩兒身上有古怪,單九其實早就心知肚明。正常孩子體內經脈盡斷,根本就活不下來。這孩兒頂著破碎的身體跟她東跑西跑,還牙尖嘴利地跟她吵架,就不是一般人。但單九早就檢查不知多少遍,就是查不出異常。
不過如今不管是不是有貓膩,她養定了。
「確實該查一查,收不了親傳弟子,養幾個記名弟子也是可以的。」
話說到這個分上,也只能查。
「孩子,你到這邊來。」李雲台沖魔主大人招了招手,「對了,這孩子從哪兒來的來著?」
單九:「凡間世。」
三個字一冒出來,有人眉頭就蹙起來。受地域限制,凡間世靈氣是出了名的稀少,幾乎等同於沒有。再這樣的地方,根本孕育不出有靈根之人。千百年來,凡間世曇花一現的大機緣者,或許能摸到一點修真的門檻兒。但那等靈性對於靈界土生土長之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小孩兒目光坦坦蕩蕩,單九於是將他放到地上。
「……」也是服了,低頭一看,單九發現他手裡還攥著那隻該死的大公雞的脖子。
「我說,過兩日叫彎月那小子把這東西宰了吧!」實在是受不了,這玩意兒怎麼還沒死。
魔主大人沒理她,抬眸靜靜地看著四周的人。
小孩兒俏生生站在屋中央,人還沒桌腿高。一頭烏黑打著卷的頭髮扎了兩個毛揪揪,一雙烏溜溜大眼睛扎巴扎巴的,無辜地看著眾人。胖乎乎的爪子裡攥著一隻雞,被單九扯著打了一頓屁股,哭了一通。如今眼睛鼻子紅撲撲的。通身雪白,身上穿著個翠綠的衣裳,乍一看,就跟個水靈靈的小綠蘿蔔。
眾人:「……」還別說,小模樣是真討人喜歡。
顧城越也是第一次見這孩子,滿肚子訓斥的話對著這模樣的孩子也說不出來。乾巴巴地說了句『往後莫咬人』,便從袖子裡掏出一枚晶石,沖他招了招手:「你來,測一下靈根看看。」
小奶娃揉了揉眼睛,扭頭看了一眼單九。
見單九點頭,他於是拖著翻白眼的大公雞走過去,然後一爪搭在晶石上。
顧城越的晶石比門中用來測靈根的紫晶石更稀有些。這是他的私藏,是比紫晶石更純粹的測量石。此時見小娃娃的手搭上去,晶石驟然光芒大作。光色亮到刺眼,比往日他們見弟子測靈根都要亮眼數十倍不止。眾師兄師姐們心中一驚,不由坐直了身子盯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