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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青不推脫,笑著起身,阿沅問道:「你這拳從何處學得的?我聽聞,少林寺並不教這一套拳法。」陸青答道:「少林寺弟子下了山,有行俠仗義的,也有做強盜的,老和尚心憂得緊,不敢將真拳法來教,只教些花把式、蠟槍頭。這一套少祖拳,還是我往雲南訪古梅,在盤龍寺,向一個執事僧學的。」

  青娘聽了,來了興致,問道:「這執事僧想必大有來歷,既是輕易不外傳的拳法,如何又肯教你了?莫非你合了他的心意。」

  陸青笑道:「合不合心意,不曉得,我卻疑心,那僧人是梅花變的呢。」

  青娘聽了,笑道:「這話雅得不能再雅了,不知作何解?」

  陸青道:「自古及今,人常說,嶺南梅縣,可訪得古梅,殊不知,此言大謬。梅縣之梅,雖粗壯,至多不過百年,哪當得起『古』字呢?我走南闖北,惟在雲南,訪得兩株古梅。一株在盤龍寺,一株在喇嘛廟。先說那喇嘛廟,有紅衣僧人守護,列為禁地,不讓人近身。若我要偷訪,也不是不可,但我想這梅既有了主人,若我硬闖,是大冒犯,與我來意相違。是而,我只登上南山,遠遠看了看,也算是盡心了。」

  趙洵微微一笑,道:「既有這一段話,我有一柄王公梅花扇,你拿著,正合宜。」

  陸青不期然討了賞,連忙謝過公子。

  趙洵笑道:「你不忙著謝賞,下文說完不遲。」

  陸青笑道:「再說那盤龍寺,因香火盛,寺里不堪其擾,索性閉了山門。我繞到寺後邊,正碰著一個執事僧,到溪里挑水,那水桶里浸著白鹽,我心疑,冒昧上前,問是何故?」

  阿沅道:「敢問是什麼緣由?」

  陸青道:「原來,此執事僧要用鹽水,澆灌梅花,令其枯死。」

  眾人聽了訝異,青娘問道:「饒是梅花盛放,引了香客連綿,關上寺門即可,何至於此?」

  陸青點頭,道:「我也這般說,誰料那執事僧道,梅花昨夜託夢於他,說與其受煙燻之苦,受折枝之苦,受喧譁之苦,不若死了,轉世到深山,清清靜靜才好呢。」

  眾人聽了,無不輕嘆。

  「那後來呢?」青娘問道。

  陸青道:「我心上不忍,向那執事僧道,梅花既要生於深山,何必求來世?我有一法子,不如用大車將梅花運到山裡喇嘛寺,一則成全此梅心事,二則有梅做伴,想必不再有求死之念。執事僧聽了這話,點頭稱是,隨後,我雇了一輛大車、十來匹馬,選了黃道吉日,送這梅進山去了。」

  青娘聽了,笑道:「難得,難得,難得這梅有這樣的心思,又難得遇見了陸班主。」

  陸青道:「我也不白出力,此事做妥當後,那執事僧便送了我一套拳法冊子。」

  眾了聽了,笑了。

  陸青接過酒罈,向眾人斟了,又敬了眾人一碗。

  眾人飲過,陸青方走下亭子,撩開藍袍,練起拳來。

  阿沅細細看了,曉得一招一勢的鋒芒,她意欲一試,趙洵笑了,開口道:「程蓮,你去試試這拳。」

  程蓮正有此意,放下酒罈,下場,抱拳做了個請勢。

  兩個早有心一較高低的,此刻不藏餘力,盡興比划起來。青娘看得眼花繚亂,阿沅初看還有些意思,再看卻像爭風吃醋,不由一笑。

  趙洵向阿沅問道:「這花雕如何?」

  阿沅嘗一口,道:「淳厚得很。」

  「怪哉,我這一碗卻是清淡的。」趙洵道。

  「是麼?我嘗嘗。」阿沅換了趙洵那一碗來喝,趙洵含著笑,亦換了阿沅那一碗,對飲。

  趙洵問道:「何如?」

  阿沅覺得滋味相同,趙洵笑道:「興許是我清早嘗了烏梅果子,淡了酒味。」

  「是麼?」阿沅道。

  趙洵輕聲笑道:「若不信,我含一口餵你。」

  阿沅瞪他一眼,幸而旁人都在看拳呢,都不曾聽見他輕浮言語。

  趙洵笑道:「這又有什麼妨礙呢?若怕失禮,我讓他們退下罷。」

  阿沅正色道:「賞菊、看拳、說典故,難得同樂,為何要敗興呢?」

  趙洵含笑頷首,也肯正襟危坐,不動壞心了。

  至晚,小乙回來,說裘家案子有了進展,趙洵坐於外廳,阿沅正要歇息,也披衣坐在屏風旁,聽小乙細報。

  作者有話要說:

  ☆、等閒是福[第四卷完]

  寺院大鐘敲了,鼓樓上雲牌也響了。燭火之下,小乙稟道:「君少爺今日去了城外六安道觀,在南院偏廂,尋到了裘家二小姐、三少爺,說要買他家宅子。」

  趙洵問道:「買下了?」

  小乙道:

  「不曾,那裘家二小姐推脫,宅子有蛇,賣了,害人,君少爺擺手說不妨礙。按說這等好買賣,沒有不許的道理,誰料那裘家二小姐仍是不答應,又道,是父母在世修下的宅子,雖然運道不好,接連死了人,卻仍是個念想,不忍賣錢。

  君少爺也沒法子,又向裘家二小姐道,裘家也曾是個財主人家,家供著一處庵堂,即在鑑湖邊上,為何二位尋落腳地,捨近求遠,到這六安道觀來了?裘家二小姐答道,此處近學堂,為幼弟讀書故。君少爺也問不著下文,只得先告辭。

  卻說君少爺不急著走,要在道觀逛逛,觀里供些真人、法器,本沒有什麼稀奇。誰想走到偏殿後精舍,一株龍眼樹下,見著一個道姑撫琴,君少爺就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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