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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朝廷孤立無援、皇權搖搖欲墜,被流民輕易撼動,未嘗沒有魏家兄弟的一份功勞。

  徐元傑之所以抹黑謝家,自然是怕河東威名遠播,在魏津借勤王之名篡位時橫插一腳。若早早敗壞了名聲,朝堂之上、四海百姓皆將河東兵將視為虎狼,關門相拒,對他魏家自是有益無害的。

  只不過……

  時光回溯到十餘年前,許多事重又翻上心頭。

  魏津既有此志,對謝家十分提防,那麼七年前謝袞的死……謝珽念及亡父,眉目間愈發陰沉,忽而起身,抬腳踩在釘住徐元傑的木板上,居高臨下的攫住他目光,「當日狗皇帝謀害先父,據我所知是吉甫在旁鼓吹挑唆。吉甫那邊,是你在出謀劃策?」

  極為鋒銳的目光,卷著冷厲威儀,如黑雲壓城。

  徐元傑下意識的挪開了視線。

  「不是我……」

  話音未落,大腿根處便被謝珽一劍刺穿,雖避開了要害不至於血流如注,卻也濺得鮮血淋漓。徐元傑猛地慘嚎了一聲,疼得渾身幾乎痙攣,因大腿被劍釘在木板上,每一下痙攣顫抖,又扯得傷口劇痛,一時間冷汗涔涔,險些疼暈過去。

  謝珽一瞧他那反應,便知此事徐元傑脫不了干係,大怒之下,厲聲道:「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

  徐元傑瞧朱九遞來短劍,生怕再挨這劇痛,求饒的聲音都嘶啞了起來,「是魏津命我做的!」尖銳的聲音被侍衛拿布團捂住,刮骨割肉的疼痛幾乎令他窒息。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徐元傑滾落,求饒的聲音驚懼而顫抖,「七年之前,他就想過拿河東做文章。」

  聲音被布團捂著,卻仍清晰可辨。

  謝珽捏緊劍柄,震怒之下骨節幾乎捏得咔嚓輕響,沉厲的眼底遽然浮起猩紅。

  朱九怕他一怒之下取了對方性命斬斷線索,忙硬著頭皮牽住謝珽衣袖,低聲道:「王爺,大局為重。」

  謝珽怒氣勃然,心中卻已洞明。

  七年之前,河東的兵強馬壯之勢不遜於如今,且謝袞正當盛年,二十餘年殺伐之後,在軍中的威信無可撼動。這樣的威脅,必定令朝廷極為不安,徐元傑的挑唆,不過是將火星吹成火苗。彼時河東軍中動盪,他少年意氣又懷著深仇大恨,一旦引兵入京為父報仇,哪怕能夠拿下京城那些酒囊飯袋,恐怕也會傷亡慘重。

  這樣兩敗俱傷的情勢,魏津必定樂見其成。

  只不過武氏勸住了年少盛怒的他。

  遂收斂鋒芒,韜光養晦。

  魏津的奸計落空,沒了引兵入京的由頭,才會在流民身上動手腳,攪出這次的流民之亂。

  此等歹毒陰狠的居心,不遜於昏君佞臣。

  謝珽死死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

  隱園之外,京城的秋夜依舊安謐。

  阿嫣回到隨園之後,立時讓人按曾媚筠給的方子抓藥,當晚就煎了藥湯來喝。謝珽整夜未歸,陸恪他們也不見蹤影,想必要辦的事情不小。她原打算早點去城外別苑拜望徐太傅,瞧著這情勢,到底不敢出城給謝珽添亂,翌日無事時,便先去徐家看望徐元娥。

  徐元娥殷勤迎入府中。

  原本她是想跟著祖父去城外的,只不過別苑裡的書齋不夠寬敞,裡頭藏書也有限,徐太傅近來編纂書目,不時得從府里的藏書樓調些書卷過去,需有人在府里支應。男兒們各有官職,女眷中就數她這個孫女最聰慧,對上千書櫃瞭若指掌,便留她在府里找書。

  這倒方便了阿嫣。

  小姐妹倆許久沒見面,謝珽那隨園又是無數眼睛盯著的,徐元娥不好去攪擾,此刻在太傅府里,倒自在許多。

  兩人盪著鞦韆閒聊,府門之外,周希逸錦衣而來。

  那日被司裕攔住後他並未死心。

  生來錦衣玉食,尊貴優渥,他對權位銀錢並無太多貪圖,除了輔佐父親、遊歷探查消息外,最感興趣的就是美色。

  阿嫣原就生得貌美音嬌,雪膚雲鬢,且承襲了祖父書畫音律的才情,論靈動論氣度,滿京城都挑不出第二個來。周希逸閱盡美色,目光比尋常男人毒辣得多,對空有皮囊的女子無甚興致,碰見這般深藏不露的佳人,自是念念不忘,一心要探明身份。

  若能據為己有,自然更好。

  他猜得尾隨阿嫣會被司裕察覺,便遠遠避著,待阿嫣娥離開後摸出了徐元娥的身份,派人守株待兔。

  自然,他也有正事要辦。

  永徽帝為籠絡謝珽,迅速命人頒了聖旨讓謝珽節度隴右,周希逸得知消息後,猜出隱情,故意在誠王府附近流露了身份。果然,今日清晨,誠王就派人請他過府敘話,直至晌午後才告辭而出。

  才出來沒多久,就聽眼線說美人在太傅府外露了面,忙攜了名帖,興致勃勃地趕過來,想借著拜見太傅的名號見上一面。

  可惜他運氣實在不行。

  還沒將名帖遞給徐家的門房,便又被飄然而至的司裕堵了個正著。

  ——他進了京城無所事事,只在暗處護著阿嫣,因著身手卓然,並無旁人察覺。方才阿嫣進府,他沒事兒干,仍挑了棵粗壯的老樹,叼了根草棍在樹幹上躺著。遠遠瞧見那甩不掉的尾巴又露了面,猜得是為阿嫣而來,光潔的眉心微微一蹙,便飄然躍至門前。

  周希逸道明身份後還沒掏出名帖,便碰上了老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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