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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吃飽了出門,外面晨光灑遍。

  打鬥的痕跡都在昨晚留宿的客院周遭,這附近倒不至於太亂,初秋的晨光暖烘烘籠過來,鳥雀啾啾之間,昨晚的廝殺仿佛一夢。阿嫣循著昨晚走過的路去找司裕,才走到中途,就見謝珽帶著陸恪從旁邊的院子穿行過來,身姿峻拔,精神抖擻。

  陸恪抱拳為禮,玉露玉泉各自屈膝。

  謝珽很自然地在阿嫣跟前駐足,「去看司裕?」

  「嗯。昨晚去的時候他在昏睡。」

  「一起去。」謝珽淡聲說著,示意陸恪自去忙碌,而後攜了阿嫣的手,步入那座安置傷員的客院。

  暗衛和侍衛們經了休整,已經各歸其職。

  司裕躺在屋檐,正曬太陽。

  瞧見阿嫣,他自屋頂一躍而下,站到她的面前,清冷的臉上勾出點笑,眉梢挑了挑,算是打招呼。

  阿嫣不自覺也浮起了笑,「這般上躥下跳,看來果真沒有大事。你怎會忽然過來幫忙的?」

  「正好路過。」司裕答得雲淡風輕。

  阿嫣信以為真,又道:「昨晚看你昏睡在那裡,差點以為是受了重傷。」

  司裕聞言,不自覺瞟了眼謝珽。

  他當時雖沒避過謝珽的那一掌,事後回想,卻哪能不知原委?縱然知道謝珽沒安壞心,遭人偷襲終歸是讓人惱火的,他不想讓阿嫣跟夫家鬧不愉快,便只道:「是被惡賊打暈的,並非重傷。」

  「那惡賊真可惡!」

  阿嫣還以為是昨晚偷襲之人幹的,罵得毫不留情。又問司裕這陣子的經歷,得知他離開魏州後四處瞎逛,這次也是想回京,便覺得機緣巧合,正好順路。想著司裕身上有傷,便邀他一路同行,正好她要給謝珽做藥膳,令傷勢早些痊癒,到時候可順道做了司裕的,於身體有益。

  司裕頗懷念她的藥膳,欣然答應。

  兩人「久別重逢」,阿嫣在魏州原就沒幾個朋友,當初放司裕走,也是怕殺手的身份引來旁人側目,委屈了屈身做車夫的司裕。如今碰見,司裕是自由之身,又仗義相助,無需受從前那些閒氣,自然頗為開心。

  司裕雖寡言少語,卻百依百順。

  謝珽坐在旁邊,眼睛裡像是被吹了沙子,卻又不能去揉,只端著張臉聽他們敘舊。在司裕拐騙阿嫣,罵他是惡賊時,唇角抽了抽。但這事無需多解釋,他也不能跟少年計較,聽阿嫣多謝司裕昨晚拔劍相助時,還婦唱夫隨的點點頭,說一句司公子身手不錯。

  直待阿嫣徹底放了心,帶著玉露去後廚安排藥膳的事,他才開口道:「你先去,我有事同司公子說。」

  阿嫣應了,裙裾搖動間快步而出。

  小院中便只剩謝珽與司裕相對。

  司裕也猜得到謝珽要說的事。

  上回他帶人闖入崢嶸嶺,擅自做主將寨子連根拔起,令謝珽的眼線幾乎折損殆盡,他事後回想,也覺得稍微莽撞了點。不過這件事他並不後悔,若謝珽責問,他也願意承受,遂將鳴哨和腰牌扔回謝珽懷裡,道:「那個人審過了?」

  「審了。」謝珽並未苛責,反道:「多謝你。」

  「是我擅作主張。」司裕素來不喜連累他人,這回之所以動殺念,卻也是有原因的——

  「摸進寨里時,聽到他們密談,說要伺機殺了楚姑娘。自然,還有你。」

  謝珽認識他時日不短,還是頭回聽他說這麼多字,顧不上他對阿嫣的守舊稱呼,只道:「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提早一鍋端了。」

  司裕點點頭。

  因折損了那些眼線的性命,心裡過意不去,決定再給謝珽送個消息權作彌補。

  「那些人曾給誠王護駕。」

  那一回,差點要了他的命,卻也讓他遇見了阿嫣,決意脫離萬雲谷,算因禍得福。

  司裕念及舊事,已是心如止水。

  謝珽卻是眸色微緊。

  他聽阿嫣說過跟司裕相識的經過,猜得這少年應是在京城行刺失利,才重傷昏迷,險些斷送性命。卻沒想到,他要殺的竟然是誠王。更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刺客是河東出銀錢豢養,在謀算他的性命之餘,竟然跟京城的皇子也有勾結。

  河東麾下有這能耐的寥寥可數。

  謝珽幾乎猜出了背後是誰。

  第63章 妒忌  這王妃之位原本是屬於她的。

  當今永徽帝膝下育有三子。

  長子信王是庶出, 因天資頗差、品行不端,在朝中並無半分建樹,只享著尊榮富貴, 連王府後院都雞飛狗跳的。

  如今占著東宮的太子是皇后所出, 因是年逾三十才得了這命根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自幼萬般寵溺。加之永徽帝沉迷風雅、流連後宮,將朝政和規勸教導皇子的事都託付給寵臣, 長到如今十六歲, 也沒教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後宮縱容、朝臣恭維, 養出了個自以為是, 驕縱任性的脾氣。

  唯一有點上進之心的,也就誠王了。

  他是貴妃所出, 如今二十五歲,算不上多精明強幹。但比起庸弱無能的庶長子、夜郎自大的東宮太子,他多少還能辦兩件人事, 算是矮子裡面拔將軍。久而久之,難免生出覬覦儲位之心, 與皇后母子爭風頭。

  司裕去誠王府是奉命刺殺。

  這些人跟司裕交了手, 暗裡護著誠王, 自然是背後的主子被許了好處。

  謝珽幾乎能猜出那是怎樣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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