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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蕙睜開眼睛。

  肌膚貼著肌膚,熱力透背。摟著她的手臂堅硬似鐵。

  溫蕙一直睜著眼睛, 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可時間久了,身體慢慢地放鬆了下來。溫熱的懷抱,竟也適應了。

  最終還是睡著了。

  等到她呼吸綿長均勻了, 霍決睜開了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地看著懷裡的人。

  許久,在她發間落下一吻。

  緊緊抱住,閉上眼睛。

  天亮時溫蕙醒了一回,因又感覺到了霍決的手。

  男人在清晨會有一段特別的時間,溫蕙有許多晨光中的回憶。她只不知道霍決會否也這樣。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霍決的認知是不全面甚至可能是錯誤的。

  她只閉著眼睛不睜開。

  背後的細帶被拉開了。

  比起昨晚的力道,今晨的手溫柔了許多。

  雖然背對著,也閉著眼,但溫蕙能感受到霍決在晨光里凝視她的目光。

  目光隨著那溫熱的手心一起緩緩在背上撫過,輕輕摩挲。

  霍決一直在晨光里凝視著。

  溫蕙膚如初雪,肩薄腰纖,每一處都強烈地展現出她是一個女人。

  他側撐著頭,緩緩地撫過白玉似的背,到那蝴蝶骨上肌膚再不會因他的碰觸生出雞皮疙瘩,收回手,給她拉好被衾,遮住雪背。

  自己翻身下床,撩開帳子出去了。

  帳中,溫蕙從始到終沒有睜開過眼。

  蜷縮的身體舒展開,又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日頭已經老高。溫蕙揉揉臉,她的作息竟亂了。

  喚了聲,婢女們便魚貫而入。再稱呼,便不再是“姑娘”,而是“夫人”了。

  “夫人起身了。”

  洗漱完,坐在妝鏡前由婢女們梳妝,問:“都督呢?”

  婢女們道:“宮裡娘娘們賜下賀禮,都督去前面接了。”

  婢女們又道:“昨晚宴席,陛下也有賜下,已經供起來了。”

  皇帝的賞賜若需要供著的,便是恩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霍決的身上有帝寵。

  溫蕙點點頭。

  說著話,霍決回來了。

  婢女們紛紛行禮:“都督。”

  霍決揮揮手,婢女們都退下了。臥室中只剩霍決和溫蕙。

  溫蕙從銅鏡中看他。也奇怪,過了一晚,便覺得他不一樣了。

  可能是因為同床共枕,裸裎相對,肌膚相貼過,感覺便不一樣了。

  四哥不再是四哥,是她的夫君了。

  溫蕙起身轉向霍決,對他行了個禮:“起晚了,四哥勿怪。現在去拜見公公和婆母吧。”

  霍決道:“他們難道還會爭這個?先用飯再去。”

  溫蕙抿唇笑笑。

  霍決眼睛掃過妝檯,婢女們退下去,妝檯上還有未來得及插戴收拾的首飾。

  霍決選了一支釵,溫蕙便微微低下頭,任霍決幫她插進髮髻里。再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霍決凝視她片刻,微微俯下身去,緩緩向她的面孔貼去。

  但他半途停下。白日裡,似有遲疑。

  溫蕙卻想起昨夜在她最緊繃時,他收回去的手。

  她於是踮起腳,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霍決頓了頓,喃喃了一句什麼。

  下一瞬,將她緊緊箍在懷裡,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唇舌的勾纏是男女間親密的溝通。雖不是語言的形式,卻能表達很多。

  霍決的心裡滾燙。

  待意猶未盡,終於放開,溫蕙抱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四哥。”她道,“我只是還不習慣。你慢一點好不好?”

  這些年,霍決從未被別人掌過主動,終於還是被溫蕙帶了節奏。

  他答應了:“好。”

  又問:“怕我嗎?”

  “有些意外。”溫蕙承認,“跟我想的不一樣。”

  霍決道:“你想的太天真了。”

  “是。”溫蕙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傻是不是。”

  霍決沒回答,只抱緊了她。

  溫蕙在他懷裡抬起頭,“噫”了一聲,伸出手指,抹了抹他的唇:“唇脂被我沾掉了。”

  霍決攥住她的手,把指尖的唇脂舔去。

  那指尖麻絲絲的。

  “四哥在家裡也要塗唇脂嗎?”她問。

  “有些狀態裝不來。”霍決道,“最好習慣,一直保持。”

  在這個家裡,有兩個人塗著唇脂,是霍決和小安。

  康順就不用,因為康順不需要伴駕。

  這唇脂,是皇帝喜歡的。皇帝喜歡漂亮的人,穿漂亮的衣服,塗漂亮的唇脂。

  皇帝當然不能讓文臣這麼幹,那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皇帝讓他的僕人為他妝扮。

  宦官不是臣,是仆。

  所以文臣縱位卑,縱懼權閹們的權勢,也不影響他們鄙視閹人。

  四哥的生存環境,原來是這樣的。

  溫蕙掙脫他,道:“我幫你畫。我看到你唇脂了。”

  她的妝檯上有一盒不屬於她的唇脂,那顏色調得太深,不是尋常女子會用的。

  她旋開玉盒,用唇刷掃一些,問:“這顏色是誰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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