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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這樣,越是令廳里的粗野將軍們不齒。

  有個名叫張韜的參將,三十來歲,平時就好男風,列席後就一直在觀察陸濯,見同僚們偶爾有僭越之處陸濯也都一笑置之,不是胸襟廣闊就是膽小怕事,張韜心裡的饞蟲就蠕動起來。黃湯灌多了,酒到酣處,張韜晲著陸濯俊美殊麗的臉,突然與身旁一位姓曹的參將調笑道:「怪不得世子爺看不上咱們這邊的番邦美人,看世子爺的風采,臉比桃李還艷,哪個美人又比得上?」

  曹參將比較穩重,雖然也喝了很多酒,卻沒有理睬這話。

  倒是張韜右手側的宋參將,聞言噴了一口酒出來。

  蒙闊看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宋參將忙著擦酒水,沒吭聲。

  曹參將更是直接看向張韜。

  張韜話都說出去了,此時若是避而不談,豈不是丟了臉面?

  所以張韜便說笑般又重複了一遍那話。

  蒙闊探究地看向陸濯。

  陸濯手裡端著酒碗,輕輕晃了晃碗裡的酒,淡淡吩咐趙松:「張韜身為參將,公然羞辱主將,以下犯上,按照軍令,當斬,拖出去綁了,明日軍前行刑。」

  趙松早憋了一肚子火了,聞言大喝一聲:「屬下領命!」

  說完,趙松大步走到張韜席前,一把將驚愣的張韜抓了起來,押著往外走。

  走了幾步,張韜終於反應過來了,一邊蹦躂試圖掙脫趙松,一邊回頭求蒙闊替他做主。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求的仍然是蒙闊,而非新任甘州軍主將。

  大廳內早已鴉雀無聲,陸濯放下手中的茶碗,斜眸看向蒙闊:「本將剛剛的處置,蒙副將可有異議?」

  他俊臉緋紅,那醉意朦朧的眼中也充滿了血絲,血紅之色卻釋放著凜然的殺意。

  蒙闊心中大震。

  陸家統領神武軍三百餘年,靠的不是第一代主將的餘蔭,而是代代願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的陸家祖先,包括陸濯的父親、兩位叔父,都是橫掃沙場馬革裹屍的英雄。作為陸家的兒郎,下一任陸家家住,陸濯怎麼可能只是個俊面書生?

  想到這裡,蒙闊正色道:「張韜以下犯上,該死,明日末將願親自行刑。」

  陸濯笑了,朝他舉起茶碗:「有勞。」

  在蒙闊雙手端起酒碗欲飲時,陸濯已經仰起頭,將滿滿一碗酒水吞入腹中。

  張韜被拖下去不久,蒙闊做主,散了宴席。

  趙松想扶主子,陸濯推開他的手,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從廳堂到蒙府門外,陸濯笑著與眾武官道別,直到進了馬車,帘子放下,陸濯才猛地撩起衣袍,兜住臉悶聲吐了起來。

  第124章

  夜色如墨,城裡的百姓多已歇下,一輛馬車沿著石板鋪成的街道碌碌地前行著。

  車夫趕車,趙鬆緊緊跟隨馬車,車前車後各有十二名神武軍親衛。

  剛離開蒙府的時候,武官們人聲喧譁,趙松聽不到車內有什麼動靜,這邊路段安靜了,車內便有斷斷續續的嘔吐聲傳出來,趙松想進去伺候,世子爺卻拒絕了。

  今晚的酒席,世子爺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在喝酒,五壇多的烈酒,撐也能把人撐死,能吐出來反而是好事。

  前面就是將軍府了。

  馬車停下,趙松下馬去挑開車簾,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昏黃的燈光下,世子爺只穿白色中衣靠坐在馬車一角,閉著眼睛,不知是在休息,還是睡了。

  趙松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袍,上了馬車,將外袍披在世子爺身上,再去攙扶。

  陸濯能感受到趙松的動作,只是頭腦昏沉,陸濯有氣無力。

  被趙松扶下馬車,冷風迎面吹來,陸濯略微清醒,低聲吩咐趙松:「先別知會郡主,讓阿貴為我擦拭身體,收拾好了再讓郡主見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趙松完全是猜的。

  鐵打的漢子,卻被世子爺在郡主面前的卑微弄紅了眼眶,別人家都是妻子照顧丈夫,世子爺卻怕自己一身髒污被郡主嫌棄不喜,昏迷前還要囑咐這些。

  讓管事先別通傳後宅,趙松將世子爺扶到前宅寢室,接下來由阿貴在床前伺候,趙松去門外守著了。

  雖然他不許管事通傳,可魏嬈一直派小丫鬟留意著前宅的動靜,聽說陸濯回來了,魏嬈披上斗篷便往前宅來了。

  「郡主稍等,世子爺醉酒昏過去了,阿貴正在伺候爺擦拭。」趙松擋在門前,低頭道。

  魏嬈皺眉:「我進去看看。」

  趙松看著郡主華麗的裙擺,道:「這是世子爺昏迷前特意吩咐屬下的,爺他不想讓郡主瞧見他一身髒污的樣子,還請郡主體諒。」

  魏嬈好笑:「他半死不活的鬼樣我都見過,吐一身酒算什麼?」

  說完,魏嬈直接往裡面走。

  趙松怎敢碰觸郡主的千金之體,哪怕郡主自己撞上來他也不敢,嗖地將平伸的胳膊放了下去。

  魏嬈進去了。

  碧桃跟隨主子,從趙松身邊經過時,趙松忍不住偷偷看她,被碧桃嫌棄地瞪了一眼。

  趙松登時心裡七上八下的。

  內室,阿貴還沒來得及脫掉世子爺的中衣,世子爺又想吐了,阿貴連忙一手扶人一手提著備用的銅盆。魏嬈主僕進來的時候,阿貴剛把人放躺下。

  「郡主。」阿貴及時將銅盆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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