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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嬈看向炕上,剛剛吐完的陸濯滿面緋紅,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去端醒酒茶來。」魏嬈吩咐碧桃,她走到炕前,拿帕子擦了擦陸濯臉上的汗。

  阿貴緊鎖眉頭:「郡主,爺醉成這樣,茶水端來了他恐怕也喝不下去。」

  魏嬈道:「喝不下去也得喝,否則更難受,這邊我看著,你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剩下的粥,熬得稀稠一點端過來。」

  阿貴領命去了。

  魏嬈脫了鞋子,跪坐在陸濯身旁,拿手輕輕拍了拍陸濯的臉。

  拍了好幾下,陸濯才睜開一條眼縫。

  魏嬈笑了笑,溫聲道:「能坐起來嗎?醒了酒咱們再睡。」

  陸濯看到了一張艷麗溫柔的臉龐,很像魏嬈,可魏嬈怎麼會露出這副神情?真正做夫妻之前,魏嬈厭惡他,對他不是嘲諷就是冷言冷語,真正做了夫妻之後,魏嬈會朝他笑,會嗔怪他,會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也會在夜裡露出千嬌百媚,唯獨不曾給他溫柔,嬌聲使喚他倒水伺候倒是常有。

  「你是誰?」陸濯醉意朦朧的鳳眸中露出一絲警惕與抗拒。

  魏嬈笑了,竟然醉得連她都不認識了?

  「我是你娘子啊。」魏嬈握著他的手,輕聲哄道。

  陸濯無力地想要甩開她的手,不可能,魏嬈不可能這麼溫柔小意。

  碧桃端著醒酒茶進來了,魏嬈依然沒能哄陸濯配合坐起來,既然哄不好,魏嬈就來硬的,與碧桃一起將陸濯扶起來靠一頭的炕牆坐著,然後由碧桃按著陸濯的肩膀,魏嬈一手掐著陸濯的下巴,一手往裡面倒茶。

  一開始陸濯掙扎不肯配合,可隨著醒酒茶灌進他的肚子,沖淡了裡面殘存的烈酒,陸濯自己覺得舒服了,便不再抗拒。

  喝一點吐一點,反正吐出來的都是酒水,最可憐還是碧桃,躲閃不及,半邊衣裳都濕透了。

  碧桃還在苦中作樂:「世子爺醉得再厲害,也知道不能得罪郡主,瞧瞧,全往我這邊吐了,一點都沒吐您身上。」

  魏嬈笑著看向陸濯。

  陸濯此時已經恢復了三分神智,不再懷疑她是假的了,只是自己再一次在她面前這般狼狽,又被主僕倆打趣,陸濯索性垂著眼睫,繼續裝醉。

  胃裡吐空了,也解手了兩次,魏嬈叫碧桃先回後宅換衣裳,再讓阿貴也下去,她來替陸濯擦身子。

  屋裡燒著地龍,陸濯又醉酒,渾身火熱,衣裳都脫了也不覺得冷。

  「喝了多少,喝成這樣?」魏嬈一邊擦,一邊問。

  陸濯看著她罕見的溫柔模樣,聲音嘶啞:「沒數。」

  魏嬈哼道:「真不懂你們這幫男人,既然心裡不服氣,去練武場較量一番就是,為何非要拼酒?難道誰的酒量最好,誰就能當主將?」

  陸濯苦笑。

  他也不懂為什麼男子都喜歡拼酒,不光武將,無論世家子弟販夫走卒,衝動上來都喜歡設酒局拼酒,誰能喝到最後屹立不倒,便贏了氣勢,令人高看。陸濯不喜喝酒,酒量也只是比普通強一點,他能堅持到酒席最後,憑的是心性。

  醉歸醉,當魏嬈擦拭到腰腹的時候,陸濯還是有了變化。

  魏嬈瞪了他一眼,連自己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想著那不正經的呢?

  陸濯抬眸看向屋頂,臉一直都因醉酒紅著,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

  擦好了,魏嬈替他換上中衣,將人捂到被窩裡。

  阿貴進來端走銅盆,魏嬈開窗散去室內的濁氣,等陸濯喝了一碗稀粥,魏嬈便也歇在了這邊。

  陸濯精神不濟,抱抱她,很快就睡著了。

  魏嬈清醒的很。

  她很少見到陸濯如此狼狽,那蒙副將不知帶著本地武官給他敬了多少酒,想起陸濯難受嘔吐的情形,魏嬈心裡不舒服。夫妻一體,蒙副將給陸濯下絆子,便是給她下絆子,更何況,昨日蒙副將還想送波斯美人給陸濯。

  胡思亂想,魏嬈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翌日天未亮,阿貴就請碧桃來裡面催了,今早世子爺要去軍營,不能耽擱。

  碧桃一催,陸濯與魏嬈同時醒了,魏嬈還好,陸濯宿醉頭疼欲裂,昨夜緋紅的臉也變成了一片蒼白,嘴唇都沒什麼血色。

  「以後不許你在外面拼酒,別人要灌你,你只說我不許你喝。」魏嬈倒了茶水過來,一邊遞給陸濯一邊要求道。

  陸濯先喝茶水潤潤嗓子,然後才道:「真那樣,酒水是免了,我卻要落個懼內的名聲。」

  魏嬈道:「你娶的皇上特封的郡主,又不是尋常閨秀,你怕我又怎麼了?再說了,以咱們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外人恐怕早就傳你懼內了。」

  陸濯微怔,這話似乎有些道理?

  「你又不怕他們,何必拼著委屈自己也要吃這苦頭?」魏嬈搶過茶碗,又給他添了一碗。

  陸濯笑道:「好,都聽你的。」

  他還年輕,身子底子又好,一頓早飯過後,陸濯已經恢復了七八分風采,主將銀甲加身,英姿颯爽。

  他去軍營了,帶走了趙松,留下了趙柏。

  魏嬈喊來趙柏,讓他去外面打聽打聽蒙副將家裡的情況。

  蒙副將是甘州城裡響噹噹的人物,有心打聽,還真沒有什麼秘密。

  傍晚陸濯回來,魏嬈對他道:「明晚咱們家中設宴,你請蒙副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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