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半晌,周挽筠沒有等到他的開口,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說,你還是想等來世再給我這個回答?」

  葉靜初心中微微一動,他沒有說話,而是試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周挽筠沒有拒絕,於是他回應了她的目光:「來世太遠,我只想今生。」

  「可我不是她。」周挽筠輕聲道。

  他想要的紅衣小俠女,不是死了,而是從頭到尾地沒有存在過。

  「你問我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周挽筠緩緩道,「這就是真正的我。」

  她也許曾經張揚過,但那點張揚不足以支撐出一個真正的周挽筠。

  真正的周挽筠,是戰場上的、是深宮中的、是步步為營的。

  她很愛演戲,從見他的第一面起。

  ——這才是她。

  但葉靜初沒有停下:「我們是同類。」

  他們是同類。

  身居高位,孤身一人,工於心計,心狠手辣,哪怕是摯愛親朋也絕不容忍他們的背叛,對至高皇權有著不容置喙的掌控,對彼此滿懷一腔執念。

  昏君、妖后。

  本該如此。

  葉靜初緩緩地傾身靠過去,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連呼吸彼此纏綿,睫毛在一處交疊。

  周挽筠想要抽回她的手:「哀家已不再是你的皇后。」

  他們有過隔閡與誤會,產生過猜疑與背棄,他們對彼此的傷害實在是太深,深到已經容不下互相擁抱和取暖。

  橫在兩個人中間的是鴻溝、天塹和永不癒合的裂痕,無法被填滿,無法被修補,也無法被癒合。

  葉靜初的聲音啞了:「可臣下依然是您的侍君。」

  他離她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能看清她細嫩得如同玫瑰花瓣的肌膚,還有輕輕地顫抖的睫毛,握在掌心的手腕緊張而細微地抽動著,仿佛一隻被雨打濕的蝴蝶,正著急忙慌地收攏著翅膀。

  於是他吻了上去。

  蝴蝶沒有逃走,它落進了他的掌心。

  朕會回來的

  翌日,月湖夫人動用禁藥的消息傳遍了整座宮闈。

  舉宮譁然,太皇太后下旨搜宮,從毓秀宮裡查出了許多至純提煉的銀硃粉。違背祖制,同視為謀逆,月湖夫人立時三刻就被打入了天牢。

  尚還年幼的玉安帝跪在長春宮前哭哭啼啼,懇求周挽筠的大發慈悲,然而老祖宗的規矩立在那裡,並不是一個年幼的小皇帝所能抵抗的。

  「絕沒有那麼簡單。」

  周挽筠盯著那點銀硃粉搖頭。

  葉梅太過愚蠢,因此莫格才是背後操控一切的推手。

  但眼下,當謠言與教徒無法扳倒周挽筠的時候,莫格就不願再跟隨葉梅了,他須得另想辦法。

  「莫格既然肯把銀硃粉放在教徒的身上,說明他早就有這點心思了。」周挽筠道,「但他又對葉梅生了二心,按理來說是絕不會把所有的銀硃粉都交由葉梅的。」

  葉靜初聞言,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從她宮闈里搜羅出來的早已有上百斤有餘,那麼莫格那裡究竟還藏了多少?

  他現在敢把銀硃粉用在教徒的身上,以後肯定還會把銀硃粉用在百姓的身上。

  這種蔓延得比瘟疫還快、比毒藥更可怕的東西,終將會把人的心智腐蝕成空殼。但它同時又是像蜘蛛的網那般,是悄無聲息的侵蝕與腐化,在沒有觸摸到它的致命性前,沒有人會相信它是劇毒無比的。

  到那時,大梁國將不國,民不聊生,大赫將輕而易舉地打開大梁的國門。

  他道:「我知道天山教的地下宮殿在哪。」

  也許那樣能找到剩下銀硃粉的下落。

  他現在仍舊頂著天山教的教徒的名號,周錄和柳苑在外都替他有意無意地遮掩著,葉梅也許將他打成了叛徒,但那也是出於葉靜初不願執行她那個愚蠢而惡毒的計劃。

  莫格會相信他的。

  周挽筠不願苟同他的想法:「你只要告訴我天山教在哪就好了。」

  她手握十萬禁軍,足以剷平整座天山教,那點銀硃粉也不在話下。

  葉靜初搖了搖頭:「那是一座地下迷宮,有許多曲折幽深的小路,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在那裡。」

  即使軍隊進去,沒有熟人帶領,也會被困死其中。

  他只進去過一次,來不及摸清所有的通道。

  而莫格狡兔三窟,只會趁機逃跑。

  周挽筠看向他,安靜了許久。

  「倘若你回不來呢?」

  葉靜初道:「我會回來的。」

  他早就經歷幾度生與死,更換過不同的身體、不同的面容、不同的身份,但命運讓他每一次都與周挽筠相逢。

  這是命定的。

  「我會找到你的。」

  葉靜初頓了一頓,遲疑道,「另外,母妃她……」

  他與周挽筠約法三章,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現在的身份仍舊是大赫的君亞,只是與先帝長得相似。

  為了避免那些人心惶惶的謠言,他現在、從此都只能是君亞。

  他也許永遠都要欠著那一句對不起。

  周挽筠向他保證:「哀家會照拂於她。」

  葉靜初笑了:「我要多謝你。」

  周挽筠道:「這本就是我的份內之事。」

  她是他的妻子,為他的母親盡孝是應該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