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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靜初握著那隻瓶子,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大赫對大梁虎視眈眈,從他們把他們的公主送過來的那一刻開始。

  現在想來,她多年的順從不過是在暗中蟄伏,伺機出動。

  他們想方設法地討中原的歡心,試圖趁機分一杯羹。

  琉璃便是如此,當他們的公主死去,商賈之路被斷,季青臨便意圖謀反,而今的大赫亦是如此。

  當年大赫的公主未被選上,商賈之路給了琉璃,中原羞辱了他們的公主,而他們必定會睚眥必報。

  沒想到這個葉梅還真是心狠手辣,為了給周挽筠潑髒水,連這種餿主意都想出來了。

  倘若周挽筠當真養男寵,清白不保,那就是背叛了葉靜初,妃嬪中不潔者,要被五馬分屍。

  就算她現在位高權重,那麼□□與妖后的蔑稱也肯定是逃不了的。

  殺人有時無需利器,只需要言語。

  ——但他會是她的滿盤算計之中,唯一的一個變數。

  等侍衛離開後,葉靜初緩緩地扒開瓶塞,將那瓶藥一滴不剩地倒在了地上。

  朕中藥了

  那瓶子裡的液體散發出黏膩的香氣。

  葉靜初跪在地上,盯著地上的一灘水漬發呆。心底暗自祈禱著周挽筠今日不會路過這裡,就算路過也不會多管閒事,他們從此再無交集與瓜葛。

  然後葉梅見他無用,把他流放出宮,他從此能過上自由的生活,種種地、耕耕田。

  但事與願違。

  拿瓶藥的香氣實在太過濃烈,等葉靜初終於對這粘稠的香氣忍無可忍打算換個位置離它遠點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小兄弟支棱起來了。

  葉靜初:「……」

  那個侍衛所言不假,的確是很烈的藥。

  哪怕不用下到飲食里,光是聞著味道都開始熏熏然了。

  葉靜初一開始以為自己還能忍,但後來才發現,這好像很難。

  小腹像是有一團火在慢慢地燒,越燒越旺,越燒越烈,以此為中心燃遍了每一寸肌膚,將所剩無幾的理智灼燒殆盡。

  葉靜初沒來由地感到齒根發癢,想要咬破血管或者臟器這種柔軟而致命的東西。

  他現在很危險。

  這不行。

  他想,這不太得體,像個畜生或者什麼東西似的在這裡發情,有悖倫理。

  但另一方面,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那雙琥珀色的眸陡然銳利起來,像野獸一樣四處搜尋著屬於自己的獵物。

  周挽筠就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的。

  葉梅說得沒錯,她每次要回宮的時候都會經過毓秀宮,葉靜初那麼大一個活人跪在那裡,沒理由她會看不到。

  但她的的確確是想錯了周挽筠這個人。

  轎輦從葉靜初面前走過,端坐上面的周挽筠目光懶懶的,但卻是連半分眼神都未曾給葉靜初。

  倒是百合看了看他,輕聲道:「娘娘,您看,今日大赫才送過來的那個人就那麼跪在毓秀宮前了。」

  頓了頓,她又道:「可貢品都該去貢院侯著,月湖夫人這麼貿然召見不合規矩。」

  周挽筠道:「月湖夫人是皇帝的生母,這點特權還是該給她的。更何況她和他同為大赫人,那是他們自己的內事,不必去管。」

  百合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痕:「可娘娘,他身上受了很多傷。」

  周挽筠道:「苦肉計罷了。走罷。」

  百合無法,只得命人再度啟程,將將臨行之際,她聽到葉靜初的胸腔里漏出了一聲沉重的喘息。

  這下終於引起了周挽筠的注意,她懶懶地看向葉靜初,後者正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他的容顏。但白天那層花里胡哨的裝飾被扒下去後,他看上去已經順眼很多。

  「去看看,別是有什麼咳疾,要是過給宮裡的人就不好了。」

  百合領命而去:「抬起頭來。」

  葉靜初正努力地跟自己的本能抗爭,所有的意識都是模糊一片,五感都處於封閉狀態,哪還顧得上外界的一道聲音。

  百合見狀,試探性地用手中的團扇去撲他,然後被葉靜初反手捉住,他用力一拉,百合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個踉蹌,登時驚叫了起來。

  兩邊的侍衛見狀,立刻上前扳開葉靜初的手,將他摁倒在地上。

  前額撞出一聲悶響,劇烈的疼痛很好地清醒了葉靜初混沌的意識,他終於有些清醒了,茫然地眨了眨眼,只看到有朱紅暗金的裙擺鋪散在眼前。

  他掙扎著往上看去,是周挽筠。

  她俯下身,伸出手輕輕地按住了他的脖頸,灼熱的體溫順著指尖往上攀研,幾乎是一瞬間她就猜到,他被下了藥。

  她原本對這個大赫人毫無感覺,葉梅為了扳倒自己,真是下了血本,連這種勞什子都敢帶入宮中,也不怕被扣上穢亂宮闈的罪名。

  周挽筠目光平靜地俯視著他,看不出生氣還是歡喜,半晌,她道:「月湖夫人真是有心了,將這個人帶回去罷。」

  百合應聲:「是。」

  那一刻,葉靜初猛然繃緊的神經放鬆了,她還是真是一針見血啊。

  既然如此,他索性放棄了抵抗,任憑她手底下的侍衛將他帶回了長春宮。

  他想,反正早死早重生。

  然而被帶回長春宮之後,百合便領著眾多侍衛宮人全數退了下去,還很貼心地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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