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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靜初:「……」
真是孽緣。
但他還是強撐著抬起沒什麼力氣的手臂,趁著台上人表演完後下台的那一段空隙,敲出了三長兩短的暗號。
柳苑和周錄果真再度被他吸引了。
柳苑:「巧合?」
周錄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兩人對視的那一剎那,心中的答案便已明了——絕對不可能。
這個奴隸有貓膩!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們嘀嘀咕咕地商量半天,最終決定坐在和舞台最前面的客人交換位置,然而那客人並不情願:「我心悅鳳溪已久……」
柳苑啪地一聲掏出了一疊銀票:「夠不夠?」
客人:「夠了夠了,祝您和鳳溪百年好合!」然後溜了。
兩個人如願以償地拉近了和葉靜初的距離,等近距離地看到這個奴隸,柳苑不由讚嘆了一聲:「還真是漂亮。」
周錄則不同,他盯著他看了半晌,壓低了聲音:「你看這個人——和堂姐喜歡的那個季青臨是不是長得很像?」
葉靜初聞言,無語凝噎,哪有正主像替身的?
不過也無可指摘。
畢竟他是天子,他們是百姓,本就沒有見面的機會。
周錄此話一出,柳苑也意識到了:「是啊,真的好像啊。」
周錄再度補充:「可他敲暗號的樣子又很像從前我見過的一個傻缺。」
周氏的暗號向來都是用刀敲的,以指彈刃,敲出清越的脆響——誰會像啄木鳥似的篤篤篤地敲門?一看就很蠢。
葉靜初:「……」你直接報我名字得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
葉靜初輕咳了一聲:「客人,到底是哪裡蠢啊?」
兩個人被他嚇了一跳:「!你會說官話?」
葉靜初點頭,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我會。我不僅會說多種語言,我還會洗衣服掃地做飯鋪床疊被。你們把我買回去,保證物有所值!」
當了那麼久的太監和皇后,除了不會生孩子,葉靜初基本上是什麼都會了。
他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只為了能讓他們買下他——威逼他沒本事,利誘勉強試試。
誰知柳苑聽到這裡,眼前一亮:「那你會說琉璃語嗎?」
葉靜初:「……會。」那麼一點點。
柳苑便有些滿意:「你認識那個叫鳳溪的花魁吧?」
葉靜初點頭。
柳苑道:「要是你能聽懂她等會兒唱的內容是什麼,我們就買下你。」
葉靜初:「……好。」
他想,良知和身體,他今天指定是得出賣一個了。
很快,就到了鳳溪出場的時刻。
一時間,恩客們的歡呼響徹了整座風情苑,無數的鮮花和銀票像雨點一樣被拋上舞台。
鳳溪抱著琵琶,素手一撥,紅唇輕啟。
柳苑和周錄滿懷期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葉靜初的眼神越來越絕望。
「佳人來自哪處?黃土邊疆。」
「佳人去往何方?淮水泱泱。」
「佳人將要啟程,鐘鼓將將。」
「佳人終會歸往,暮鼓茫茫。」
葉靜初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聽懂了!
這個鳳溪唱的竟然剛好是他唯一聽得懂的一首琉璃歌謠。
柳苑問:「她唱的是什麼?」
葉靜初如實把歌詞告訴了她。
柳苑和周錄對視了一眼:「要趕緊告訴姐姐。」
姐姐?
葉靜初眉心一動,不是吧?這麼巧?
他輕咳了一聲:「這是什麼意思啊?」
周挽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挑些不重要的東西告訴了他:「這個鳳溪是大赫人,但她上場的時候卻反反覆覆只唱著同一首琉璃歌謠,我們正好碰上些事情,就過來調查一番。現在看來,我們不用花額外的錢買她了,這要多謝你。」
調查?
葉靜初問:「那兩位怎麼不直接找個琉璃人問一問呢?」
柳苑撇嘴:「你不知道?琉璃被大梁打得節節敗退,國將不國的,很多琉璃人都回琉璃去了,就算不得已留在大梁的,也不願意跟我們這些中原人說話。」
雖然發過誓下定決心和大梁葉氏不再有所牽扯,但聽到大梁戰勝的消息,葉靜初仍舊是由衷地高興了一把。
但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鳳溪唱完了,底下的人加了一圈價格,還是不能讓媽媽滿意,她本來想著就這麼清場等明天開張,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他,她趕緊攔住了打算散場的客人們,打算把葉靜初便宜賣出去。
柳苑道:「我說到做到,一定買你回去。」
「諸位爺,奴家不跟你們廢話,二百兩買個奴隸回去,壯得很,玩不壞,實在不行還能讓他去種地!」
然而底下的恩客對男人不感興趣,他們都是衝著名妓鳳溪來的,葉靜初不過一個陪襯而已。
因此連叫價都是稀稀拉拉的敷衍。
「二百零一兩。」
「二百零二兩。」
「二百零三兩。」
……
柳苑可沒心思跟他們一兩一兩地加,她清脆地報數:「五百兩。」
媽媽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回本,她的臉都要笑歪了:「好好好,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