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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哭,她都哭得那麼克制,眼淚聚在眼眶裡,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不是在哭周大將軍被彈劾,也不是在哭葉子暉不信任她,而是在哭季青臨。

  她如此愛他,他卻只是把她的一腔真心當做可利用的工具。

  葉靜初把剩下的譏諷和得意洋洋都咽了回去,他抬手抹去她的眼淚,低聲道:「不哭了,小筠兒,不哭了。」

  周挽筠眨著潮濕的眼睫:「桃桃,你說我們是不是都很傻?」

  葉靜初搖了搖頭。

  那是少年時的周挽筠初開的情竇、一腔真心,就算她沒有給他,也不該被冠以「痴」和「傻」。

  他探身過去,想要抱住他的小姑娘。

  然而下一刻,周挽筠就抬起了頭。她的眼眶仍舊是紅紅的,但已經不再落淚了。

  葉靜初動作一僵,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收回僵在半空中的胳膊:「母后現在打算如何呢?」

  周挽筠深吸了一口氣,面對蘇桃桃有點焦急還有點期盼的目光,沉聲道:「哀家言出必行,哀家會親手殺了他。」

  葉靜初沒忍住,彎了彎唇。

  這才是他認識的小皇后啊。

  「季青臨不過蘇明遠的一顆棋子。母后打算如何處置這個棋手呢?」

  周挽筠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孩子不聽話,總得要得點教訓才能知道是父母好還是外人好。」

  就像對付顧良衣那樣,她一定要先逼著蘇明遠露出逆賊的真面目,才能正大光明地殺掉他。

  「此事急不得,你且先等著吧。」周挽筠重新拿起書,又翻了一頁,「在這深宮之中,你須得學會隱忍。」

  這話有些許耳熟。

  葉靜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兒臣明白了。」

  朕愚蠢的傻侄子喲

  就這麼一連過去了三個月,但蘇明遠的表現卻並未如他們所願。

  歸根結底,他雖然是周九逸的戰友,是他手底下的定遠將軍,但他的兵法並不怎麼能看。

  因此禁軍並不怎麼聽從於他,不過這倒給了葉子暉一顆定心丸:蘇明遠的兵法不好,就算統治了禁軍也掀不起風浪。

  禁軍在蘇明遠手裡要比在周九逸手裡安全。

  葉子暉的心倒是安了,可身體就難說了。

  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染上了咳疾,太醫院的人全都來看過了,卻是束手無策。

  眼見著他的病一日重過一日,葉靜初身為皇后,自然要被迫侍疾。

  他坐在床榻邊吹著手裡的藥,心裡卻尋思著這一幕有些眼熟。

  他當年好像就是這樣,躺在床上,文思怡坐在邊上,餵他喝藥。

  藥喝完了,他死了。

  葉靜初手底下的動作頓了一頓,既然有前車之鑑,他可就得避嫌了。

  他索性把藥擱下了,笑道:「日日喝藥,陛下肯定覺得嘴裡苦。不然妾給陛下剝個橘子吧?」

  葉子暉半闔著眼看都不看他,只一味地啞聲道:「慧昭儀呢?讓她來伺候。」

  這死熊孩子還真是一脈傳承的缺德。

  葉子暉有意架空他這個皇后,連初一十五這種祖制日子都只肯在鳳鸞宮坐一坐就立刻掉頭就走,和當年的他是一模一樣。

  當然不用侍寢這回事葉靜初是拍手叫好的。

  葉靜初巴不得離他遠遠的,他忙不迭地放下了橘子:「是。妾身告退。」

  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告知了門口的內監讓他們去請慧昭儀。

  蘇薇薇果然聞訊趕了過來,她與他打了個照面,行禮:「嬪妾見過娘娘。」

  葉靜初嗯了一聲,順勢看了她一眼。

  葉子暉的病情會跟她有關係嗎?就像當初的文思怡那樣?

  蘇薇薇打量著他的神情:「娘娘好像並不擔心陛下?」

  葉靜初莞爾:「昭儀好像也是如此。」

  蘇薇薇道:「嬪妾要為陛下侍疾,自然不能面露憂色惹陛下不快。」

  葉靜初嗯了一聲:「陛下當然不會為了昭儀面上的那些憂色不快,陛下只會為了誰要謀害他而感到不快。」

  這本來只是葉靜初的一句試探,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見蘇薇薇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她還是太年輕,臉上藏不住表情。

  葉靜初心中一動,果真如此。

  蘇薇薇強撐著若無其事的表情道:「嬪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

  頓了頓,她又道:「莫非娘娘覺得這後宮之中有人要謀害陛下?」

  葉靜初笑道:「本宮不過是胡亂揣測一句。昭儀莫要放在心上。陛下是天子,自然會安然無恙。」

  說完,他就拂袖離去。

  但他沒有回自己的鳳鸞宮,而是去了周挽筠的長春宮。

  周挽筠聽到這事後皺了眉:「你確信?」

  葉靜初含糊道:「兒臣看著陛下的病久治不愈,與當年的先帝別無二致。」

  周挽筠訓斥他:「莫要胡說。先帝當年是因為……」

  她驀地頓住,似乎也想到了什麼。

  片刻過後,周挽筠拿定了主意,喚來百合:「你且派兩個幹練的內侍過去服侍陛下,陛下的貼身衣物和吃食都要一一驗過才行。此舉不要說是哀家懷疑或者聽到了什麼風聲,就說哀家心系皇帝,要幫著看看才放心。」

  百合領命下去了。

  周挽筠這才抬眼看他:「你什麼時候對這些皇室秘辛如此熟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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