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但他現在是蘇桃桃。
葉靜初想,至少周挽筠在乎蘇桃桃,她在乎他。
朕的小筠兒啊
營帳中。
「安大人。」
季青臨垂首而立,一派恭敬。
蘇明遠冷冷地砸了手中的酒杯:「我叫你把她推向虎口,可沒讓你救她!」
季青臨道:「大人,您說過只是奪權,可並沒有說要殺她。」
蘇明遠冷笑了一聲:「從她背棄蘇家之時,她便已經成了我的阻礙。」
頓了頓,他冷眼看他:「莫非你心軟了?」
季青臨沉聲道:「不曾。」
蘇明遠撫了撫他的衣襟:「你要明白,你出身商賈,身上又有胡人血統,入朝為官已是最大的幸運。等我一步一步地剷除異己掌控大梁,就立刻封你為大梁的大將軍。」
季青臨的眼神暗了暗:「下官並不想要什麼官職,只是衷心祝願大人能心想事成。」
蘇明遠笑了:「你知道我不會虧待你的,好孩子,彈劾太后的奏摺可擬好了麼?」
季青臨躬身道:「下官定不會令大人失望。」
蘇明遠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得意地捋著鬍鬚,心想,就算無法剷除蘇桃桃這個叛徒又如何?剷除她的靠山也是一樣的。
*
另一邊的營帳之中,三個女人正在面面相覷。
長久的沉默過後,周挽筠率先開了口:「這就是你要說的故事?」
葉靜初盯著她臉上的表情,然而周挽筠老戲骨了,她的喜怒向來不形於色,他根本就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麼。
葉子寧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為了女兒的將來,再想到先前那隻兇猛野獸,咬牙點了點頭。
怕周挽筠不相信,她又忙追加了句:「臣婦指著先帝的神位立誓,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葉靜初:「……」
朕知道了,保你不死。
然而周挽筠沒什麼反應,她沉默著,半晌,道一句:「哀家知道了。」
便起身離開。
「這……」葉子寧眼睜睜地看著她沉著臉色離開,只好求助般地看向葉靜初,然而葉靜初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心裡也很忐忑,周挽筠會如何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會與季青臨撕破臉皮呢?
然而自這一天過後,周挽筠再無任何反應。
第三天的祭祀,平平無奇,無事發生。
桌上的那顆腦袋並不是昨天那隻老虎的,它的腦袋早就被箭雨射爛了,獅虎苑的人臨時捉了只花豹來湊數。
只聽說葉子暉為了這事發了好大的火,獅虎苑的好些人都被打發去了暴室,下場很慘。當然葉靜初倒是因禍得福,皇帝為著表面功夫,賞了他一大堆花里胡哨但沒什麼用的珠寶首飾。
第四天他們啟程回宮,一路上亦是風平浪靜。
直到第五天——
前朝傳來了周挽筠被群臣彈劾的消息。
彈劾的主要內容是:太后在太行山指使禁軍射殺猛虎,未免太過大材小用,浪費將力。更何況她不過一介深宮太后,如何能統領禁軍?
從前是因為太皇太后和文太妃謀奪皇位,周挽筠指使禁軍剷除異己無可厚非,而眼下前朝後宮皆對葉氏忠心耿耿,禁軍再拿捏在她的手裡便是不妥。
蘇明遠做事真是雷厲風行,第一天季青臨上奏彈劾,第二天.朝中大半的文臣武將就都開始向著蘇明遠說話。
葉子暉借著群臣逼宮和言官的口舌鑿鑿,要周挽筠交出統領禁軍的虎符。
周挽筠和顏悅色道:「皇帝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是母子,何須如此咄咄逼人?你要什麼,儘管向母后開口就是了,哀家又豈有不交之理?」
這話一擺出來,葉子暉一時間也有些訕訕,他放緩了語氣:「母后能這麼體諒兒臣,真是再好不過。」
與此同時,周大將軍很識相地告了病假,說是要休沐一個月。不僅如此,周九逸還提出:「末將已經年老,恐不能再為大梁效忠,陛下不如另擇良臣。」
葉子暉雖然不明白這父女倆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識相,但既然給了他藉口,豈有不用之理?
很快,蘇明遠就取代周九逸,從定遠將軍成為了大將軍。
葉子暉總算鬆了一口氣。
自他登基以來,手握重權的太后總像一柄利劍懸在他的頭頂,讓他總是無法安心。而今蘇明遠幫他奪回了軍權,這皇位總算能坐得安穩。
蘇明遠一時間位極人臣,風光得很,連帶著安嬪也連升了兩級,從嬪位到了昭儀,已經是能和金昭儀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蘇薇薇笑吟吟地為葉子暉斟上了一杯酒,嬌聲道:「嬪妾恭賀陛下如願以償。」
葉子暉就著她的手飲下那杯酒,笑道:「你父親操勞辛苦,等會兒你從應人府里拿些天山新出的貂絨賞他。」
見他喝下了酒,蘇薇薇的目光閃了閃,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地笑道:「為陛下分憂是為人臣子的份內事罷了,陛下無需過多誇獎。」
停了停,她繼續道:「那皇后,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葉子暉不以為意:「她不過是與太后交好罷了,沒犯下什麼彌天大錯。廢后是萬萬不可,不合祖宗禮訓。」
見蘇薇薇神色不虞,又笑道:「大不了朕以後尋個由頭,讓你協理六宮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