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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柴的人應該只是為了生活所用,他們這一路看過來,也沒見那棵樹被連根伐倒,最多是砍了些較粗的樹枝,方便生火使用。

  這裡整個一片都是森林,柴火積攢多了不可能不沉,沒有人會捨近求遠,故意走到離自己所居的地方十萬八千里的林子砍柴,這新痕也就恰恰證明了,他們就住在這附近。

  「這邊還有一些。」魏霽低聲喚了她一句。

  沈容傾忙鬆開手,繼續往前走。

  微風穿過山林帶動枝杈搖曳,沈容傾忽然聽到了似是有水流動的聲音。

  「殿下,我好像聽到……」

  「有水。」魏霽已經望向了遠處的山林。

  這樣的聲音準確來說應該是河流。

  魏霽頓了頓,「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人想存活離不開水,離近水源之處,恐怕就能找到他們所尋的地方。

  ……

  那是一條不窄的河流,在這樣冬日的季節里一部分結上了冰,冰凌混在清水裡向山下流去。

  河上沒有獨木橋之類的地方,沈容傾推斷著,他們從居住的地方涉水而行的可能性極小。也就是說,應該就是在河岸這邊了。

  事情已經遠比她想像中的要順利得多。她原本已經做好了他們可能已經不在這裡的打算,但隨著新發現的線索越來越多,或許她今天就能得償所願。

  魏霽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你看那邊。」

  「炊煙。」

  ……

  簡約的院落就存在於山林里,很多年來都不曾有人發覺。用附近樹木製成的木籬笆有效地避免了林中動物闖入。一幢被重新整修過的房子,赫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正如魏霽所說,房子的煙筒上還冒著炊煙。院子裡殘留著將木柴劈開的痕跡,還有些晾曬的草藥,有人在這裡居住,而且就和他們隔了一堵牆的距離。

  沈容傾幾次沒能邁出向前的步子,纖長微彎的睫毛幾次輕顫,忽然體會到了古人所說「近鄉情更怯」是什麼樣的感受了。

  她回身望向魏霽,他所尋找的舊太子很有可能也就在這裡。

  「殿下,我們……」

  沈容傾忽然發覺魏霽的眸光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在望著她身後,而沈容傾也似有所覺地感知到了。

  冥冥中就好像有某種感應。

  她緩緩回過身,愣愣地怔在了原地。

  多年未見,她只有曾經在夢裡構建過父女相見的場景。

  她父親老了,也同她記憶里的模樣不大相同了。歲月在他的額角的皺紋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跡,鬢邊微微透著些白髮,卻仍然依稀能辨別出他曾經身著一身甲冑長發高束領兵時的模樣。

  心中酸澀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沈容傾就這樣愣愣地望著他,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場夢境。

  「傾傾……」

  她的淚一瞬間便淌下來了。

  「傾傾。」

  沈承嚴做夢也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自己的女兒。

  皇城與白楊谷隔著十萬八千里,他曾拼盡全力往家中傳遞過一次錦盒,然而消息石沉大海,他一度已經將此事放棄。

  沈容傾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曾經歷過看不到半點的希望的生活,有多少次午夜夢回,即便日子還是這樣,她只是希望她父親還能活著。

  人生最大的慶幸莫過於如願以償和失而復得。

  她動了動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下一刻她父親已經將她抱在了懷裡。

  「爹……」

  ……

  沈容傾哭了好一會兒才將眼淚止住,這麼多年了,她曾經一度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若是遠在皇城的母親能得知此事必定要欣喜,從今往後他們這個家便算是完整了。

  父女兩人相見有許多的話要說,魏霽沒有打擾他們,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

  沈承嚴看見了站在他女兒身後的慎王,多年不見,他依舊是這般模樣。

  沈容傾擦了擦眼角,回身望向魏霽。

  沈承嚴拱手,道了聲:「慎王。」

  魏霽聲音低沉平緩:「他在裡面嗎?」

  沈承嚴神色微凜,鄭重地點了點頭。

  魏霽轉身朝院落裡面走。

  「慎王。」

  魏霽停住了腳步。

  沈承嚴看了看沈容傾,「多謝王爺了。」

  ……

  這院落恐怕是自那人出生以來所住過最簡約的一個。

  木製的大門還未等被他碰到,便被裡面的人忽然打開了。出現的是一位鬍鬚頎長的老者。

  「慎王來了。」他應是在屋內聽見了什麼,神色淡然,衣袖間似有繁雜而濃重的藥味,好似什麼都不能激起他情緒的變幻。

  沈容傾隔著一段距離遙遙地望在他身上,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位便是傳說中藥谷真正的掌事人,江鏡逸的師父了。

  老者的視線停留在了魏霽身上,似是頃刻間便看出了什麼,眉心緊鎖。

  魏霽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身後,他低聲開口:「先生不必多說。」

  老者隨著他的眸光看去,終是點了點頭:「先進來吧。」

  他徹底打開了那道木門,「太子多年前重傷昏迷,奈何這山林間可用的草藥不多,老夫只能用現有的藥材醫治。如今,太子已於半年前甦醒了。」

  魏霽朝屋中望去。屋子裡的房間不少,沒開著窗的時候微微顯得有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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