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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徽這番話說得十分古怪,看似時無聊之中的一個無趣故事,可深思起來卻叫嘉禾不寒而慄。

  「我剛才舉的是空間的例子,但這個例子可以類比時間。」蘇徽又補充了一句。

  「你究竟是誰?」這一刻嘉禾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拔出袖中藏著的短刀,倒不是想要殺了蘇徽,而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想要自保。

  蘇徽搖頭,眼神平和而純粹,「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人人都和我說,我是宋國公府的小少爺,乳娘說她曾經餵養過還是嬰兒的我;府上的小廝說,他們曾經抱著我趣鬥蛐蛐;父親說他曾握著我的手叫我寫字,祖父說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人。可我始終沒辦法將他們所描述的『我』與我本人等同。我腦子裡好像還存在著另一個人的記憶,那段記憶就像是藏在水下的井繩,只有偶爾才會露出水面。」

  他到底是誰,是宋國公府的康彥徽,還是……夢境中被稱為「蘇徽」的那個青年。他想不出答案,可腦子卻越來越痛。那個來歷不明的聲音在他的思維深處喧譁吵鬧,不停的發出警報。

  嘉禾豁然站起,之前坐著的椅子因她猛烈的動作而摔倒在地,「你……」短時間內太多超出她認知的東西被灌輸進來她的腦海里,她不得不需要時間來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來人,將此人嚴加看管!」她撂下這道命令之後大步離去,雖然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命令有沒有作用。

  螞蟻渺小,而她又何嘗不渺小呢?

  韓國公夫人杜康氏暴卒,在消息還未傳開的時候,刑部便得知了此事,並以此為藉口在錦衣衛的協助下闖入了杜家,帶走了杜康氏的屍身,並緝拿了杜家一乾子孫。

  杜康氏並非死於疾病,驗屍的仵作一解開她身上那件做工精良卻稍顯寬大的壽衣便能看到貫穿了她腹部的致命劍傷。

  毫無疑問杜康氏死於他殺,於是針對杜家上下的拷問理所當然的展開。除了尚在重病之中的杜雍及公主府的杜榛,其餘人等皆身陷囹圄。京都之中的灼然大族,一夕之間盡悉數淪為階下囚。

  這樣的大事自然傳到了杜銀釵的耳中。

  韓國公杜雍帶病入宮求見杜銀釵,而慈寧宮中的杜銀釵在聽了兄長的哭訴之後,一方面好言安撫,命宮人將杜雍帶去偏殿休息,另一方面則派遣了宦官前去刑部,介入刑訊。

  想要撈出杜家子孫是不切實際的,杜銀釵看得明白,這一次不僅是刑部,而是整個內閣都意圖置杜氏於死地。杜康氏之死乃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為今之計就是在杜氏一族之中推出幾個替罪羊來,火速完結此案,不叫人利用杜康氏之死再生是非。

  思索了一陣之後,杜銀釵下了兩道命令,其一是讓仍然捏在她手中的東廠出動,找藉口扣押從大同趕來的趙游舟,其二是讓人趕赴她小女兒身邊,告訴嘉禾她母親病重,強令她回京城來。

  第183章 、四十一

  嘉禾從蘇徽住處離開的時候,因為心中慌亂,沒有注意到蘇徽過分慘白的臉色和神情中藏著的痛苦。

  待到大門關上之後,蘇徽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渾身都是冷汗。

  疼,背後的傷口在疼,四肢百骸在疼,頭部更是一陣接一陣的傳來劇痛,好像有一把鋸子要鋸開他的顱骨。

  他疼痛中逐漸意識恍惚,在恍惚中見到了一幕幕奇異的畫面。

  他看見有人問他,你知道史學的價值在哪裡嗎?

  他看見有人神情肅穆的為他送別,告訴他,作為時空穿梭計劃的志願者,你很有可能在行動的過程中喪命,即便是這樣,你也還是願意簽下這份協議書嗎?

  他看見有人對他說,堅持有時候並不是一種很好的品質……

  他還看見歷經數百年的帝陵被掘開,數十個攝像頭對準最深處的墓穴,華麗的金絲楠木棺槨因歲月而黯淡,腐朽的木板之下,森然淒冷的白骨。

  他又看見有個女人在他的面前飲下毒酒,他拼命伸出手想要去救她,卻只能看著她無力的倒下。

  ……

  他還看見了、看見了春日的庭院,看見了滿院的枯葉,看見稚嫩的孩子邁著輕盈的步子朝他走來,問他:「你是誰,膽子挺大的。」

  「我叫雲喬。」他開口答道。

  幻象與真實交織,疼痛逼得他幾乎就要瘋癲。

  [警……告]

  [警告……]

  [警告。察覺時空波動異常。察覺宿主異常……]

  在痛苦之中,他聽見腦子裡那個聲音一遍遍的這樣對他說道,天地間所有的聲音他都聽不清了,包括自己的嘶吼,他只聽得見這個聲音。

  「大人!」殿外侍奉的宮女聽見了蘇徽掙扎時撞動桌椅所發出的聲響,一個個急急忙忙的奔來,接著被眼前的蘇徽狠狠的嚇了一跳。有人愣在原地,有人神情慌張的跑去請太醫,有人則上前扶起地上的蘇徽,想要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陛下……」蘇徽抓住離他最近的宮女,用最後的神智的神智對她說道:「去請陛下來!要、要快——」

  他在混亂之中隱約預感到了什麼,他好像想起了一些東西,卻又好像什麼都沒回憶起來。只有一個個零散的片段告訴他,危險。

  嘉禾這時收到了北京城送來的急報。

  眼下已是深夜,可慈寧宮來的使節依然叩開了大同城門,將皇太后病重的消息送到了嘉禾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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