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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四十

  窗外數十道人影一次閃動,緊接著是細碎的腳步,在一眨眼,垂下的簾帳被掀開,嘉禾大步走了進來。

  與蘇徽四目相對的時候她錯愕了一下。之前她得到的消息是說,蘇徽仍在昏迷之中,她想著自己就來看蘇徽一眼,看過便走。可是既然蘇徽已經醒了,她倒不好直接轉身就走。

  「你好了?」女皇並非不善言辭之人,只是不知為何,與蘇徽說話時的開場白十分生硬。

  「沒好。」蘇徽愣愣的答道。

  「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

  氛圍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尷尬。

  過了一會蘇徽為難的開口:「臣也不知道為什麼,昏過去之前忽然感覺到頭疼不已。想來是什麼先天隱疾之類的,與大同城外受的槍傷無關。陛下不必再賜臣那些養氣血的補品,臣料想那並沒有什麼用處。」

  「隱疾?頭疼?」嘉禾猛地想起,多年前的雲微似乎也有類似的毛病,她曾在與她談話談到一半時捂住腦袋,面色慘白,似乎正在遭受莫大的痛苦,「真是奇了怪了,長相一樣,就連生的病也是一樣。」

  「陛下是在說……雲微嗎?」蘇徽聽清楚了嘉禾的喃喃自語,夢中所見的內容在這時再度翻湧上心頭,他忍不住急切的問道。

  「是。」嘉禾簡短的答了這樣一個字,之後再沒多說什麼。乖覺的宮人為她搬來了椅子,她在蘇徽床榻之前落座,目光意味深長的盯著眼前的少年。

  蘇徽看得出她不是很想說起雲微,可為了解開心中的迷惑,他不得不將這個問題問出口:「陛下能為臣多說一些雲微的事麼?」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卻又並不讓人意外的大膽請求,嘉禾斜睨了蘇徽一眼,說:「雲微此人沒什麼好講的,她曾服侍過我,然後失蹤,僅此而已。朕不曾讓她干涉朝政,也沒有派她去做過什麼顯赫事跡。紫禁城六局一司,多得是她這樣的女官。」說到這裡,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過於敷衍,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無可奈何的補充道:「雲微過去如你一般行事跳脫,目無綱紀,朕那時年少,沒見過這樣性情的女子,覺得有趣,便待她格外好。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此人早就該殺了。」

  嘉禾語調並不冷厲,「該殺」那兩個字出口時卻讓蘇徽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她犯下了什麼罪麼?」

  「她來歷不明,只憑這一點,你說該殺不該殺?」嘉禾故意問蘇徽,「她是兩年前朕在京城白鷺觀偶遇的女子,說是偶遇不大妥當,她是作為刺客被帶到朕身邊的。當時白鷺觀明明已經戒嚴,她卻莫名其妙的現身於觀內,不是刺客還能是什麼人。朕那時候不殺她,是因為……」她咬了下唇,「她與朕從前最信任的心腹十分相似。」

  「那個人叫雲喬。」蘇徽插花:「我聽人說起過。」見嘉禾眼神冰冷,他連忙閉嘴,示意嘉禾繼續。

  「她說自己是雲喬的妹妹,朕那時候信了。可是後來才意識到,這樣一個身份或許是假的。」

  「為什麼?」

  「因為她是男子。」藏了多年的秘密脫口而出。

  蘇徽嚇得呼吸一頓。

  「服侍雲微的宮女親眼所見,雲微是個男人。不過朕並沒有機會驗證此事真假,因為在那之後雲微便失蹤了。可一個尋常的宮人,即便與雲微有仇怨,又何必以這樣荒誕的藉口構陷她?後來兩年的時間裡,朕一直在不停的回憶,回憶雲微平日裡的一舉一動,回憶她面容的每一個微末細節,越想越覺得她的確是像個男人。」

  蘇徽記起夢裡的自己正是裝扮成了女人的模樣,嘉禾喚他雲微。

  於是他忐忑不安的問了一句,「那依陛下來看,臣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雲微?如果雲微真是男人的話……」

  嘉禾瞥了他一眼,「你們年齡對不上。」

  這倒也是。兩年前失蹤的雲微據說是十五歲,而現在的蘇徽也是十五歲。假如他真的就是雲微,那他一定是有駐顏不老的靈丹妙藥。若真有這樣的靈丹妙藥,又何愁不能得幸於君王。

  「陛下怨恨雲微麼?」蘇徽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嘉禾越發的煩躁,正想拂袖而去,可對上蘇徽的目光後,卻莫名不忍,「這不好說。雲微她……」是友人?是臣下?是叛徒?

  想了許久,她回答:「朕不知道雲微究竟是什麼人,接近朕是為什麼目的,也不清楚她是男是女,可直到她下落不明為止,她的的確確未曾害過朕。」

  蘇徽長舒了口氣,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做什麼?」嘉禾驚訝的問。

  身著寢衣披散頭髮的蘇徽在房內找了一圈,最後無可奈何的坐到了桌邊,用木箸從瓷盤內的點心上刮下了一把芝麻。

  「陛下,假設這是一隊螞蟻。」蘇徽將芝麻一粒粒的擺好,「陛下見過螞蟻吧,小小的,常常是許多工蟻一同外出覓食,在協力將食物運回巢穴。假如……」他將一粒芝麻拈起,「假如這時有個頑童抓住了一隻隊伍中間的螞蟻,這小小的蟲類能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嗎?」

  嘉禾本不想理會這等幼稚的假設,蘇徽葫蘆里買的什麼藥她完全猜不明白,不過既然他這樣認真的看著她,她也只好沒好氣的答道:「當然不能。」

  「沒錯。」蘇徽用力點頭,「螞蟻只有這麼點大,如果從螞蟻的視角來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大概就是二維的……」他不自覺的又說出了一個陌生的名詞,怔愣了片刻後,繼續道:「螞蟻不能意識到自己的同伴去了何處,它們只會覺得它是失蹤了。這時候假如……」蘇徽將方才拈起的芝麻又放在了點心上,「假如那個頑童將螞蟻丟到了蟻穴附近,外出的螞蟻回來之後發現失蹤的同伴已經到了家門口,會不會以為這同伴有什麼奇怪的能力,譬如說什麼神行千里、瞬移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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