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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到寢殿之後,大門關閉,外界的喧鬧一下子被阻隔,仿佛隔得很遠很遠。嘉禾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回到床上去,卻趔趄了一下,倒在了蘇徽的懷中。

  「陛下!」蘇徽慌忙藉助她。她的手冰的像是鐵,可是蘇徽一摸她的額頭,滾燙得如燒熱的銅壺。

  嘉禾卻在這時抿唇朝他笑了笑,摟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再次閉上了眼睛。

  第97章 、

  就像蘇徽所擔心的那樣,落水之後沒多久,嘉禾就發起了高燒。

  她之前生病還沒好,深秋的時節猝然落入冰冷的水中,難免再度著涼。大半個太醫院都被驚動,守在乾清宮內為皇帝看診。

  蘇徽不由得被這樣的陣仗給嚇到,這麼多國手、名醫一起出動,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是重病垂危。

  當然他也不是不擔心嘉禾,只不過根據AI的分析,嘉禾真的就只是感冒而已,這場高燒雖然兇險,但以夏朝的醫學水平來說,就算是重感冒也不至於要讓這麼多的人一起來治。

  至於害皇帝落水的真兇……嘉禾在醒來的間隙迷迷糊糊的說,沒有人推她,她是自己落水的。

  可她又說,是有人害她。

  「朕行至橋中央,望向水面直覺隱隱綽綽之間依稀有人在呼喚朕,朕忽然感覺頭昏眼花,再回過神時,人已經到了水中了。」這是嘉禾的原話。

  聽起來頗有些詭異,倒像是那些志怪小說中的橋段。

  太醫們只好對外宣稱,說皇帝是發了高燒暫時糊塗了。

  只有燒壞了腦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胡話,並且嘉禾的異常舉動還不止這個,她躺在床上,時哭時笑,時而說先帝回來了,時而怒罵,說有人咒她死。

  清晨時候宮門打開,白鷺觀的得道高人進宮,說皇帝這是被妖鬼所攝,宮中有人用了巫蠱之術,想取君王的性命。

  蘇徽在聽到這樣的解釋的時候,悄悄翻了個大白眼。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信這些鬼話,可是他還偏偏沒有辦法衝出去反駁。他守在嘉禾身邊,堂堂夏國皇帝,此刻看起來似乎真的有些精神不正常。

  她此刻正睜著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呆滯的望著床帳,高燒還未退去,她的身體正處在極度的疲乏之時,可她說什麼也不肯合眼,每當蘇徽的勸她休息的時候,她就拼命搖頭,說有鬼魅要謀害她。

  「陛下,這世上是沒有鬼的。」蘇徽無奈的坐在她的身邊勸慰道。

  嘉禾用力的抿著唇,死死的攥住了蘇徽的一隻手,好像真的是處在恐慌之中的模樣。蘇徽試圖掙扎,但拗不過她,也就任她這麼握著。

  沒過多久之後,皇帝被巫蠱所害的消息就在宮城上下傳開,又有人說不是巫蠱,傳謠的人繪聲繪色的說起宵小之輩在宮中悄悄埋了桐木人偶,用銀針釘入了人偶的心臟,以此詛咒皇帝,幸而天子乃是真龍之子,有上蒼庇佑,這才保住了性命。

  但也有人說,根本沒有什麼巫蠱,而是年少的女帝在秋時犯了節晦,沾染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致使神智恍惚。持這種觀念的多是宮內的醫官,她們列舉了一系列的證據,說有些人在春時不能碰花粉,一碰就會犯皮膚病,有些人不能食螃蟹,吃了就有可能喪命。用後世通俗的話來說,就是過敏。皇帝是突然接觸到了會讓她犯病的東西,病中頭暈目眩摔進了玉海之中,結果病情加重。

  這兩種猜測都傳到了慈寧宮杜銀釵的耳中。

  前者她自然是不信的,杜銀釵只相信這個世界有超出現有科技研究範圍的自然現象,卻不信什麼鬼神。在她看來,什麼巫蠱、詛咒都是荒誕不羈的謊言,將桐木人偶埋於地下那一段,簡直就像是從《漢書武帝紀》中抄下來的似的。漢武帝晚年老糊塗,以至於釀成巫蠱之禍,她才不會犯下這樣可笑的錯誤。

  至於後者,她也不怎麼相信。嘉禾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從未見自己的女兒會對什麼過敏。雖說人的過敏源千千萬萬,不能因嘉禾過去十六年平安順遂,就認為她百無禁忌,可杜銀釵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於是她悄悄喚來了梁覃,「你去一趟長公主府。」

  梁覃於是明白了,太后這是在懷疑自己的長女。

  對於朝堂之上的大部分人來說,嘉禾現在活著遠比死了要有利,北方戰事還未到結束的時候,京城要是亂了,會造成的惡果是人們不敢想像的。

  唯有榮靖會期待天子駕崩,嘉禾死於後唯一獲利的人只會是她。

  杜銀釵沒有證據證明次女的這一場大病就是長女下的毒手,她只是心中懷疑,所以派遣梁覃去試探一番,若真是榮靖,她也只能予以警告而已,總不能真的將長女給拿下扭送到次女面前。

  梁覃面露為難之色,站在原地沒動,苦笑道:「長公主早已料到太后會懷疑她。所以她早就已經來過宮中。」

  「可哀家沒有見到她。」

  「長公主誰也沒見,既沒來慈寧宮,也沒去乾清宮,她將一物交到了奴婢手中,然後就走了。」

  說著梁覃招手,讓侍奉他的小宦官將一口生鏽的銅器抬了進來。

  這是釜,古時人用來做飯的鍋,圓底無足,造型樸拙,到了夏朝時早就沒有多少人用了,這件大約是榮靖從哪裡找來的古董。

  杜銀釵在看到釜的時候明白了長女的意思,榮靖用的是七步詩中的典故,所謂「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送上一口鏽蝕的銅釜,她是想說,她與嘉禾同根而生,縱然有同室操戈之心,也不會這樣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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