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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毓少年莽撞,直接就將猜測當著眾人的面問出了口。

  難怪此人空有聰慧,在端和一朝最多也只能做個職業噴子了。待在一邊吃瓜看戲的蘇徽如是感慨道。

  屏風後的嘉禾默然不語,身邊的宮女卻是走了出來,手裡捧著兩盤瓜果,「陛下問林公子,是要蜜桃,還是要楊梅。」

  林毓:?

  在場士子:?

  這個皇帝心思深不可測,這兩盤水果背後一定藏著深意。

  蜜桃代表什麼?楊梅代表什麼?又或者她的意思其實是:問東問西累不累,吃點水果解渴然後就滾吧?

  林毓這樣大膽的人此刻都不由陷入了舉棋不定的猶疑之中,糾結了半天挑了個桃子。

  緊接著一批宮女都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也都手中端著兩盤水果,讓士子們挑選。

  眾士子更加害怕,有人跟著林毓一樣選了蜜桃,有人覺得這是女帝在暗示他們站隊,林毓如此狂妄想來已招致不滿,這時候最好還是挑楊梅比較好。

  等到瓜果發放完畢,殿內已是悄然無聲,這時竟沒有一個人還敢再說話。

  再抬頭看,屏風後的帝王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蘇徽按照嘉禾的意思,獨自一人走到了乾清宮後殿,在那裡見到了嘉禾。

  她面前的桌案上擺著櫻桃、蜜瓜、楊梅、鮮桃等一系列瓜果,見蘇徽來了,她叩了叩桌案,「選。」

  蘇徽毫不遲疑的拿走了桌上的楊梅。

  「為什麼挑這個?」

  「臣喜歡楊梅。」蘇徽以極自然的口吻回答:「陛下要臣挑吃的,難道不是讓臣挑中意的口味麼?」

  其實他並沒有偏愛的食物,不過是因為嘉禾怕酸,所以早年沒少將酸的東西推給蘇徽,他習慣了而已。

  「知道朕為什麼讓殿外那些人挑麼?」嘉禾又問。

  「知道。」蘇徽輕笑。

  「哦?說說。」嘉禾也笑了。

  「因為陛下嫌他們煩。」

  因為嫌煩,乾脆給這些人出個謎題讓他們冥思苦想去。桃子和楊梅都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她就是想給這些成天喜歡胡亂揣測的人找點事做。

  「你呀——」嘉禾伏案大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嘉禾:一定不能讓專業的謎語競猜大師和職業噴子閒著

  第66章 、

  做皇帝的往往心思複雜,一方面既希望自己手邊的人能夠領悟自己的意圖,可另一方面,卻又害怕身邊人太了解自己。

  蘇徽猜中了她的想法,這一刻嘉禾的第一反應是大笑。

  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惱怒,但她就是想笑,笑中半是無奈半是……覺得雲微這姑娘有趣。

  她又想起雲喬了,曾幾何時雲喬也是這樣聰明,她心裡想什麼,那個沉默寡言的青年總能第一時間知道。但無論她想的是什麼,他卻從不干擾,只默默的追隨在她身後。

  也許,這個雲微真的是雲喬的妹妹?

  「朕讓人教導你禮儀規矩,卻忘了找人告訴你——」笑夠之後嘉禾撐著額頭,對蘇徽說道:「在宮裡最該做的事情是藏拙,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又或者,你可以乾脆把自己變成一個啞巴。」

  「臣不是在賣弄聰明。」蘇徽嘆了口氣,「臣……」

  他說不下去了。

  十六歲的嘉禾與十三歲的嘉禾幾乎完全是兩個人,他想要知道這三年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份好奇不僅僅是出於史學家的求知慾,也是出於曾經他還是「雲喬」時對這個孩子發自內心的關懷。

  「在想什麼呢?」嘉禾看著蘇徽心事重重的臉。

  「在想,做皇帝是不是很辛苦。」蘇徽老老實實說:「臣自來到陛下身邊之後,甚少見陛下歡笑過,方才陛下雖然笑出了聲,但那不是出於喜悅。」

  以前的嘉禾也很少笑,那時的她是為了維持住公主的端莊,皇家苛刻的禮儀將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教成了僵硬的偶人,可偶人的眼眸還是靈動的,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藏在她天性中的狡黠會不經意的流露,她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卻仍然喜歡蹦蹦跳跳的小雀鳥。

  「本該如此。」嘉禾往後仰了仰身子,「見過歷朝歷代的帝王畫像麼?你瞧見哪個做皇帝的是嬉笑著的?既然執掌天下至高之權柄,便需承擔天下最重的擔子,怎麼笑得出來呢?有句話是:大道無情。其實做皇帝的也無情。不喜、不怒、不驚,如此方能始終清醒。」

  「可是這樣一來,與寺廟上的泥塑有什麼區別。」蘇徽忘了自己該做個啞巴,下意識的又反駁了一句。

  「寺廟中的泥塑有什麼不好。」嘉禾卻說:「受萬人膜拜,享俗世香火。做皇帝的,都得活成泥塑的樣子。」

  「可做皇帝的,曾經也是活生生的人。」蘇徽輕聲說道。

  他的思維理念與嘉禾是不同的,二十三世紀是注重人文、自由、個.性.解.放的時代,即便是身為學者的他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浪漫主義的情懷,在他看來,三年的時間裡嘉禾固然在心智上有所成長,人格上反倒殘缺了。

  不過……他馬上又意識到了。不同的時代的精神是不同的,他拿著二十三世紀的標準去評判現在的嘉禾,是極大的不妥。他懷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理念,而他的思維是不能灌輸給嘉禾的,說出這句話之後他馬上就後悔了,跪下說:「臣罪該萬死,方才那些話是臣胡言亂語,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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