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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自己為什麼不喜歡這人……蘇徽暫時懶得去想答案,總之崑山玉站在他身邊,他便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躁。這種煩躁的感覺並不強烈,所以他一時間也沒意識到不對勁。

  「昆公子似乎對公主身邊有哪些人很是清楚。」研究歷史的人最重要的對蛛絲馬跡的敏銳,崑山玉只是一個外臣,就連宮裡的趙賢妃都未必清楚嘉禾身邊有那些宮人,可崑山玉卻能叫出蘇徽的名字。

  原來他已經這樣有名了麼?蘇徽心想。這可不妙。他是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萬一哪天過於高調被這個時代的史官記入了史冊,或者不慎玩脫了干擾了歷史,那他就麻煩了。

  在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時空機的科研人員告訴過他,歷史如果發生改變,將會釀成毀滅性的後果。

  總之崑山玉對嘉禾的過度關注,讓他頗有些不快。

  杜皇后斜倚在貴妃榻上,懶洋洋的搖晃著泥金牡丹團扇,聽著窗邊豢養的畫眉清鳴。

  她被禁足的時間並不算久,不過七八天而已。說是禁足,然實際上她宮內一切用度都不缺,唯一讓她不舒坦的,大概只有皇帝的態度。

  嫁給皇帝這麼些年,她還是第一次蒙受這份屈辱,昔日那個乖巧跟在她身後,會軟聲細語哄她高興的小少年終究還是徹頭徹尾的變了副模樣。他竟敢聽信旁人構陷而下令處罰她,還放出要廢她的風聲來,呵,嚇唬誰呢。

  「娘娘。」珠簾被掀動,叮叮噹噹的聲響驚著了籠子裡的鳥兒。宮女大步走來,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中宮的女官與宮人一向謹慎禮節,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卻也放下了往日裡從容不迫的風儀,腳步變得急促,一言一行之中都透著焦慮。

  他們都以為,皇后就要失勢了。

  杜皇后懶得責怪他們,這世上沉不住氣的人多得是,沒必要太過苛責。

  「怎麼了,慢慢說。」她維持著斜倚榻上的姿勢,眼皮半睜,懶懶的問道。

  第29章 、

  杜皇后被禁足於坤寧宮正殿,半步不得離開。然而對她來說,離不離開都無所謂,她的耳目遍布全宮,區區一道禁足令對她掌控三宮六院毫無妨礙。

  她知道自己的長女為了她闖入大牢救出了杜榛,她也知道她的故友鄭牧已經前往奉天殿去為她求情了,她還知道,甚至就連她一慣溫柔乖巧的小女兒都私自離宮,為了她的事情聯絡朝臣。

  「奉天殿內,陛下還在與齊國公談話。」

  「嗯。」

  宮女臉上的喜色卻已不自覺的露了出來,

  她大概是覺得,有兩位公主為皇后四處奔走,又有鄭牧為杜後出面說話,她或許很快就能得到皇帝的寬赦。

  想到這裡杜皇后輕嗤了一聲,對宮女柔聲問道:「趙賢妃最近過得如何?」

  宮女笑意僵住,「聽聞賢妃近來一直在安心養胎。」

  「嗯,安心養胎啊。」杜皇后輕輕點頭,似笑非笑的。

  鄭牧趕在宮門封閉之前出了宮。

  他和皇帝長談了差不多一個下午,想要說的話都說出口了,至於要不要再敘兄弟舊情——這還是暫且算了吧。

  兩人談話時的氛圍很是壓抑,數年前把酒言歡、醉後同眠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那時他們是兄弟,此刻他們是君臣。彼此都刻意保持了一份疏離,而這份刻意的疏離讓他們的談話起初進行的極為艱難。

  不過鄭牧一開始也就沒打算對他「曉之以情」,要保住杜銀釵的後位,只需對他「動之以理」即可。

  他沒有如其他說客一般首先站在杜後的立場去懇求,而是替皇帝詳盡的分析了如今的天下大局——乍眼看去,山河已定,但實際上眼下還遠遠未到可以安詳太平的時候。

  天下重歸一統,百廢待興,可要「興」起來,並不是件容易事。杜銀釵不僅僅是他的妻子,更是穩定天下眾多基石中的一部分。

  皇帝沉默的聽著鄭牧侃侃而談,想起的卻是很多年前——那時鄭牧是名不見經傳的讀書人,最好指點江山,他因時政頹靡而在酒肆買醉,醉後賦詩,上罵當時在位的前朝天子,下罵庸碌渾噩的黎民庶人。

  罵完之後仰身栽倒,原來是飲酒過度險些猝死。

  當時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杜銀釵救了他,救完之後這人也並無感謝,只是說著天下要亂。他們夫婦二人照顧了他數十天,那數十天的時間裡沒少聽他「胡言亂語」。後來鄭牧身體好了之後獨自離去,不久之後,果然戰亂綿延到了江南。

  之後數年的局勢發展,果然如他胡言亂語中的那樣。後來他們夫婦又在戰火之中見到了他,只是這時的他已換下儒服披上戎裝。

  因為並非正兒八經的武人,鄭牧的騎射功夫其實並不算頂尖,戰場上他親手殺的敵人並不多,但這人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智謀以及對局勢的把控。

  所以……

  所以皇帝敢大膽的將李世安放出北京,卻一直將鄭牧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鄭牧也的確聰明,這些年極力的消弭自己的存在感,莫說離開北京,就連自家的府邸都很少走出去。

  沒想到,他卻會為了杜銀釵而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卿也認為,朕會廢了皇后麼?」皇帝突兀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鄭牧這樣聰明,竟也看不出當今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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