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忙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轉過身去,正見到太醫令從內室出來。

  「太子如何?」蕭恪之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詢問。

  「太子殿下並無大礙,實乃因近日操勞過度,又兼鬱結於心,才昏睡過去。待醒來後,好生修養便可。」

  「操勞」本在情理之中,而「鬱結」二字,便耐人尋味了。

  太醫令說罷,將方才擬好的方子奉上。

  蕭恪之坐著沒動,楚寧便伸手接過,道謝後命人賞銀。

  「罷了,既然無礙,朕便回去了。」

  他說著,從榻上起身,朝外走去。

  楚寧跟在後頭躬身行禮,心中仍是納悶他到底為何而來,便見他忽然停下腳步,重新回過神來,始終冷峻的臉上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待太子醒來,記得告訴他,朕已來看過他了,要他好好養病,不必太過憂心,儲君乃國本,朕尚未婚配,膝下無子,往後,東宮之位仍是他的。」

  楚寧心下震驚不已,忍不住抬頭望去,卻見他已轉身踏出正殿,只余夕陽下的一抹高大寬闊的背影。

  第8章 惻隱  這份惻隱之心,是為了一個女人。……

  甘露殿內,數十名內侍忙碌一整日,直到這時才終於將一切收拾妥當。

  劉康一見蕭恪之回來,顧不得擦額角的汗,便急急忙忙奔出殿外,拜道:「大家,寢殿已收拾妥當,晚膳也備好了,可要現在就用?」

  蕭恪之點頭,更衣後便坐到榻上,舉箸用膳。

  太極宮裡的膳食|精緻而豐富,與甘州王府和軍營中的粗糙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連吃多日,他仍未習慣,始終還是覺得甘州最普通的胡麻餅也比宮裡加了許多油酥的餅好吃。

  幼年時他十分眼饞的父親食案上的佳肴,如今嘗到口中,似乎也不過如此。

  他就著幾樣點心吃了一碗羊肉餺飥後,便放木箸,問:「維摩呢?今日可好?」

  劉康正目不轉睛盯著他案上的餐食,好藉機摸清新君的喜好,聞言忙答道:「今日一切都好,大家回來前,才讓餵了野雉。」

  蕭恪之「嗯」一聲,飲了口清茶,道:「讓馴養的內侍多帶它出去,別拘著。」

  劉康忙著應「喏」,心裡想起那畜生昨日才在太極殿前咬斷了大臣的脖子,不禁又是一身冷汗。

  跟著這麼一位教人摸不透心思的新君,也不知是福是禍。

  蕭恪之顯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問:「你可知,朕為何專指了你到御前任中御大監?」

  中御大監負責皇帝起居,可算內侍省最高的職銜。劉康十歲入宮,在掖庭宮熬了二十多年,不過是個小小管事,直到不久前蕭恪之入宮,才將他調到身邊。

  他思來想去許久,始終不明白自己如何能入這位新君的眼,只好老實搖頭:「老奴不知,求大家賜教。」

  蕭恪之起身走到他跟前,威嚴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懷念:「朕的母親還在世時,因齊太后的緣故,頗受冷落,宮中的內侍、宮人們對她也多有怠慢。唯有你,未做那等見風使舵、踩低捧高的事。這些,朕都記在心裡。」

  劉康詫異地抬頭,望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得高大英武的年輕郎君,慢慢想起十幾年前的舊事,慚愧道:「老奴有愧,不敢瞞大家,當初也不過是存了誰也不得罪的心,想著誰也說不準日後才人與六王會不會時來運轉罷了。」

  誰能想到,當初毫不起眼的六王蟄伏十幾年後,當真時來運轉,成了大涼新君!

  蕭恪之拍拍他的肩,道:「這便夠了。朕記著你當日的好,往後,你也記著朕對你的信賴。」

  劉康心中動容,只覺先前的種種疑慮與害怕都消失了,忙感激涕零地叩首:「老奴一輩子記在心裡,不敢忘懷。」

  「好了,讓靳江過來一趟吧。」

  他行到大殿另一側的書案邊,一面提筆書寫,一面吩咐。

  不一會兒,一身銀甲的靳江便跨入殿中,拱手行禮。

  他本是甘州王府宿衛統領,如今跟隨蕭恪之入主太極宮後,便掌著宮禁與城防,是當之無愧的天子近臣。

  「這幾個人,你去查查他們的底,若有不乾淨的地方,最好能找出證據來。」蕭恪之將才寫好的一份名單遞過去。

  紙上寫的十餘個名字里,除了兩個是齊太后的人之外,其餘都是太子的人。

  靳江接過快速瀏覽一番,便知他是準備動手了,遂小心收起應「喏」。

  「朕已讓人擬了一道旨意,仍以蕭煜為儲,明日你親自送到萬春殿去。」

  「陛下?」靳江聞言驚訝不已,全然不懂他為何不趁機廢除太子,反還要將禍患繼續留在身邊,難道是因為血緣親情,難以割捨?

  他斟酌一瞬,仍是直言勸道:「太子雖是陛下親侄,暫時臣服,卻並非毫無野心之人,絕不能對其掉以輕心。況且,陛下春秋鼎盛,待他日成婚,很快便能誕育皇子,何須將東宮之位交給旁人?」

  「朕明白。」蕭恪之耐心聽他說完後才道,「靳郎,你跟隨朕多年,最清楚這些年裡,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靳江擔憂的目光一頓,立時想起過去在甘州的事。

  當年,十一歲的秦王隻身一人前往西北邊疆,面對遮天蔽日的風沙與不過才搭出框架便被刻意撂下停工的王府,連像樣的居所都沒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