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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卷花落,襄王的目光在見到裴印堂時略略滯了一滯。

  「你來了。」有些意外,打從內院處理了他,曾經收留的門客就沒有一個來過問發生了何事。

  沒想到到頭來,過來看他的,是家世顯赫什麼都不求的裴印堂。

  裴印堂沉默了片刻,道:「南邊濕冷,你素來怕冷,記得帶夠衣衫。」

  襄王聞言,不由笑了笑道:「我此去是贖罪,從前的衣衫是穿不得了。我沒想到,今日送本王的會是你,從前種種是本王對不住你。」

  譚杏兒一事,是襄王派人給安陽侯獻的計策。他沒有想到,裴印堂一個棋子,會對自己有這樣的情誼。

  「陛下待殿下不薄,為何殿下要……」後頭的話,裴印堂沒有說下去,他知道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改變不了事實。

  襄王通敵叛國,是已坐實了的罪名。

  這麼些年來,裴印堂與襄王無論冬夏都在一處,卻從來不曾察覺他有這樣的心思。

  「哪來的為什麼,只是心有不甘罷了,人越留在山水之間,就越是會想,如果登上那個位置的人不是容煜,大燕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有時候越是將不在乎放在口中,就越是在乎。他這一輩子的綢繆與算計,都隱藏在一張與世無爭的臉龐之下。

  他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沒能早一些殺死容煜,殺死江逸白。

  「你走吧,本王的事會連累到你,裴家世代忠良,你最好不要與本王有什麼牽扯。」

  許多事都還未水落石出,裴印堂這樣重情,無非是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來日若是真相大白,也不知會不會是裴印堂這個忠臣良將,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襄王說罷,拂了拂衣袖往船上去。

  「殿下……」身後的人突然喚了一聲。

  襄王回眸,見裴印堂的眉蹙了一蹙。

  「查處襄王府是西雲王的意思,陛下重情,西雲王卻不見得,一路上多加小心。」

  「你該走了。」

  襄王不耐煩地道了一句。

  再遲一些,該叫那小子的眼線看到了。

  裴印堂說罷了話,轉身而去。

  不遠處,身著青衣的男人搖了搖頭,往宮城的方向去。

  .

  宣華殿,江逸白抱著懷裡的孩子,靜靜聽著身側內侍所言。

  「小裴將軍身上沒查到什麼,依老臣看這襄王也算是對得住小裴將軍了,這些個髒事都給他撇的乾乾淨淨。」

  誰又能想到與襄王最親近的人,居然一事不知呢。

  「你先派人去處置了襄王。」

  「殿下的意思是……」

  江逸白把一旁的布老虎放進小容宛的手中,道:「數年前射向容煜胸口的那把利箭,就出自此人之手,這樣心狠的人,發配天涯海角都會有捲土重來的心思。」

  「臣知道了。」

  「嘶……」

  內侍正打算出去,忽見江逸白的眉蹙了一蹙。

  懷裡的容煜哭鬧起來。

  內侍見狀,忙道:「想來是郡主尿褲子了,殿下給她解開衣裳換身新的吧。」

  江逸白聞言,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思量片刻還是讓內侍先出去找銀月和明丫頭。

  一直哭著也不是辦法,小孩兒家沒什麼男女大妨,殿裡暖和的很,江逸白打算先給容宛把濕了的衣衫解下來。

  這一解沒什麼,仔細一看,這小孩兒身上卻多了一樣東西。

  江逸白抬起頭看了看容宛的臉。

  是容宛沒錯,人也白白胖胖,可是,怎麼是個男孩兒?

  緋色的小衣衫還落在手裡,江逸白想了想還是把濕了的褲子衣裳給容宛又穿上。

  不多時有丫鬟從殿外走來,來的不是銀月也不是明丫頭,而是太后殿內的秋秋。

  「方才在太后宮裡瞧不見小郡主,原來是在小殿下這裡。」秋秋說罷一把將孩子抱了回去。

  江逸白道:「本王見偏殿無人,怕有什麼閃失,就先抱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公主正在找郡主,奴就先回去了。」

  「姑娘慢走。」

  江逸白目送秋秋離了宣華殿,這才明白了什麼。

  容氏一族的孩子難養,活下來的男孩兒更沒多少,太后這麼做是想掩人耳目,為死去的親王留下一條血脈。

  這樣做固然是好,只是不知要把這孩子當做女孩兒養到什麼時候。

  連容煜都瞞著,未免太小心了些。

  人正想著,殿外傳來容煜的聲音。

  院子裡,是阿四跟著容煜回來了。

  江逸白走出去迎,發現容煜已經換了一身常服。

  「陛下要去何處?」江逸白問道。

  容煜道:「京郊青雲峰。」

  「亦殿下處。」儘管江逸白心中對蘇音甚為不喜,但還是說了一聲「亦殿下」。

  蘇音從回來就一直留在青雲峰養病,沒進過宮,容煜也該去看看了。

  「朕有東西要給他。」

  .

  容煜是個從不拖延之人,東西說給就給。

  二人說過話便縱馬向青雲峰去。

  顧雲今日才趕回來,還沒落腳,聽下人們說蘇音在青雲峰養病,便也馬不停蹄地往青雲峰去。

  三人在半山腰遇見,來到小院時,伺候蘇音的丫頭從門後走出來,說蘇音只見容煜一人,其餘的皆是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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