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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警惕起來,大有永遠不放容煜踏足兵營半步的意思。
人就是這樣,習慣了旁人的惡意多過好意。尤其是沙場上,相比善意,更願意接受別人的惡意,這是亂世里最現實的一部分。
「那你要如何,放我走麼,我會把你們的位置說出去的。」
容煜有些無奈,裴印堂手底下的人,實在有意思,叫人好笑,又有些生氣。
那人思量著容煜的話,許久才把附近不遠的另一個人喊了過來。兩人說了些話,總算將容煜五花大綁起來。
早該這麼做了,綁個人進軍營而已,居然費了這麼多口舌。
遠處,宮鈺靜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容煜告訴他在樹下等著,他便一直等在這裡,無論前方發生了什麼,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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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軍營地的布置說熟悉也有些陌生。
容煜很久不曾親自與裴家軍相處了,自從裴印堂接管了他老爹的事,監察裴家軍的事,便一直是內院在處理。
梁丞相,顧總領,以及裴家軍,每一個組成大燕的部分,都比他預想的要好。
當年設立內院之時,梁相還擔憂內院權職過大影響皇權,如今看看,各自相安,也相得益彰。
不少決策,到如今他這個皇帝所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過目而已。
說來有些欣慰,這個龐大的國家,沒有自己的存在,靠著朝中百官與內院,居然井井有條。
或許這才是當年設立內院,培養諸多人才,所想看到的結局。
「你就在這兒待著,我們將軍不在這兒,等安小將回來才能審問你。」帶容煜來的人到了一句,將他帶進了一頂帳篷之中。
帳內是些乾草,沒有其他人。
那人看容煜一副淡然之態,只道:「我看你這人,有病。」
「是麼。」容煜並不生氣,只想知道,在他脫離「皇帝」,「陛下」這樣的稱呼後,還會有人如何看他。
「確實有病,好生生走到這裡做什麼。」那人說罷,嘆了口氣,道,「看你是個瘋子,我才心慈手軟沒有抓你,你這麼執意,少不得要受苦。安小將回來,會審問你,還會打你,疼得很。」
這人說得很可怕,像是已經見到了容煜皮開肉綻的樣子,蹙了蹙眉,又深深望了容煜一眼才離開,似是最後一眼。
這個安小將容煜了解過,是裴印堂這幾年刻意栽培的人。
人不錯,功夫也好,年少有為。
原來,已經遍地都是新人了。
從江逸白長大的那一天,這朝中就自然有了許多新鮮的血脈。
容煜看了一眼有些發潮的乾草,穩穩坐下去。
他將宮鈺留在軍營之外,因為總覺得這個人不是那麼簡單。
或許沒有惡意,但絕對另有企圖。
宮鈺,宮凌。
有種特殊的預感。
儲位之爭,他是經歷過的,能在宮凌手底下活下來,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
忍辱負重,苟且偷生。
或許宮鈺的機來了,又或許這個人即將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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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煜在軍帳內等了兩日,並沒有等到安小將。
最後得了消息,說讓所有人往主營那裡靠攏。
看樣子,是要用人馬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第91章
天不亮,容煜被人趕出軍帳。
「這是要去哪裡?」容煜問了一句。
小將沒有看他,給他帶上鐐銬,帶著他到一輛囚車上。
另一輛囚車中,蜷縮著一個髒兮兮的男人。
「別問了。」等那小將走後,男人才懶懶動了動身,對他道,「肯定是要去大營的。」
「大營……」
容煜看了遠處匆忙收拾東西的人一眼。
「北人來黎國找人,找不到,現在要打仗了。」
男人的面龐上布滿泥污,但一雙眼睛尤其明亮。散漫的語氣,整個人歪著,看起來懶懶散散。
容煜看了男人一眼,問他道:「你是什麼人?」
男人淡淡笑了笑:「沒用的人罷了,流浪天涯,四海為家。」
「天涯……遠不遠?」容煜突然問了一句,很直白的一句話,看似沒有意思,可細細琢磨起來,倒是有點子樂趣。
男人聞言,眸光略略滯了一滯,隨即坐起身看了容煜一眼,道:「你呢?」
這個穿著女兒家羅裙的俊俏男人,他也有幾分好奇。
容煜聞言,十分和善地輕笑道:「我是個俗人。」
一個整日都不能離開這個紛擾俗世的俗人。他喜歡這個俗世,也喜歡俗世中的安居樂業的百姓。
有煙火味的地方,就有人情味兒,容煜很貪戀人間的點滴。
男人聞言,不禁仰天大笑了幾聲。這笑聲配著囚車與荒野,更格外蒼涼一些。
耳畔有鴉啼聲傳來。
容煜身下的囚車動起來,這是頭一次以另一個身份來打探燕國軍營。
每個人都神情肅穆,穿戴整齊的要去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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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囚車的是一匹老馬,走上幾步都要喘很久。
容煜容煜慢慢悠悠的晃著。
一路走來兩側都是高過人的雜草,前路也不大好走。這條通往大營的路一定是新開闢的。
他還沒等來傳聞中的安小將,就要前往大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