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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睡一晚,是很累的。
江逸白湊近了幾分,將容煜攬了一攬,學著小時候容煜拍他的姿勢,輕輕順了順容煜的後背。
似乎有那麼一點用,懷裡的人呼吸勻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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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一類,北方少有。
太醫們經驗不足,一時判斷不了,找不到驅蟲的法子便只能一點點用藥慢慢來試。
不到五日,容煜已經喝了好幾副不同的藥。
芳香避諱的香囊也在殿中掛了不少,可仿佛並沒有什麼用。
碗中的藥冒著熱氣,容煜突然明白了江逸白小時候喝補藥的心情。怪不得總是吃的不多,這麼多藥喝下去,肚子裡哪裡還有地兒吃東西呢。
「這個……朕不想喝了。」容煜說罷,將眼前的藥碗推了一推。
江逸白擋住另一側,道:「良藥苦口。」
「不是苦口不苦口的事兒,朕都喝撐了。」
小孩兒這幾天老盯著他喝藥,自己的事也不做,就這麼看著他,不喝怪不好意思的。
江逸白聞言看了藥碗一眼,道:「張太醫的一番心意,陛下不喝待會兒涼了損了藥效,太醫院又得重新煎藥。」
「朕喝還不成。」容煜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江逸白拿起一旁的巾帕為容煜擦去唇角的藥渣。
二人正坐著,阿四進殿來說黎國的折蘭使者求見。
容煜正打算開口,江逸白直接道:「不見,張太醫說了服藥以後要臥床靜養的。」
「這……」阿四看了容煜一眼。
容煜道:「找個人去陪她罷。」
阿四正為難著,江逸白起了身,道:「我去。」
「您……」這小祖宗在容煜面前溫順乖巧的,見了旁人可沒一句好話,又怎麼能去見黎國使者呢。
江逸白點了頭,言罷取了木架子上的外袍。
小孩兒喜歡穿素色的衣裳,一身月牙白的錦衣,將人襯得溫潤而又乾淨。
容煜默許了這個提議,阿四便帶著江逸白去了露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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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坐在露水閣湖邊的石欄上,正往池子裡扔魚食。
原本帶笑的臉,在見到江逸白後滯了一滯。
「你是什麼人,陛下呢?」折蘭往他身後看了看,除了阿四再見不到旁。
江逸白不曾開口,阿四先介紹道:「姑娘,這位是西雲的太子殿下。」
「西雲的太子,怎麼會在燕國的……」折蘭說到一半,頓了頓,笑道,「我知道了,質子嘛,你來做什麼,我要找的是你們的陛下。」
江逸白看著他,眸中帶了些霧氣。
這人看起來,不像是使者倒像是被慣壞了的小姑娘。
折蘭見江逸白不說話,心下也有些生氣。前些日子燕國的皇帝還親自陪著她,這會子就換了什麼質子來,實在敷衍。
她看了江逸白一眼,對阿四道:「你們回去吧,陛下不來,我就不出去了。回去告訴你們陛下,不想來大可以直說,派什麼質子來,是看不起我黎國嗎?」
「姑娘,陛下不是這個意思。小殿下……」阿四說罷,又看向了江逸白。
江逸白卻不著急,他垂了垂眸,啟唇道:「晨起前往宣華殿請安,午前在太醫院張翎處學習。這些安排內府是制了冊子送過來的,使者不知嗎?」
折蘭聞言,愣了一愣道:「這些東西我才懶得看,叫你們陛下過來。」
「有要是,來不了。」
江逸白的回答很乾脆。
容煜需要養病,更有看不完的奏章,原是不必為了一個小姑娘分心。
折蘭是個火爆脾氣,聽見這句直接凝了眉,冷笑道:「你不過是個質子,來燕國為奴為仆的東西,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這些話,江逸白早就聽厭了。
見江逸白不為所動神情依舊,折蘭心裡的火猛地竄了上來。
她將手放在腰側,軟鞭從腰上落下來,直接照著江逸白的臉甩過去。
阿四還不曾反應過來,江逸白直接赤手接住了折蘭的軟鞭。
折蘭向後掙,江逸白卻紋絲不動。
「你……」折蘭沒有想到,一個病秧子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按規矩宮中是不准帶這些的。」江逸白一手握著軟鞭,在手上饒了幾圈。
折蘭的力氣比不過他,人也被拉過去幾分。
一個質子居然會有這樣的功夫。
兩人正對峙著,遠處傳來腳步聲。
江逸白的眸子動了一動,直接鬆開了手裡的軟鞭。
驟然撤力,折蘭被哄了一哄,人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的軟鞭被扯回來,在空中甩了一個弧度,不湊巧剛好碰到江逸白的臉。
「逸兒……」
容煜過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
紅痕落在江逸白如雪的面頰上,格外觸目驚心。
江逸白正要行禮,容煜直接把人拉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他問了一句。
阿四還沒反應過來,腦海中只有折蘭衝著江逸白揮鞭的那一幕,即刻跪下來,道:「陛下,使者與小殿下起了衝突,是奴才的錯,奴才沒有保護好小殿下。」
有那麼一瞬間,折蘭的是懵的,她明明沒有打中,剛才一直是這個質子在扯著她的鞭子。
這個狗奴才,眼睛是瞎了嗎。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