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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這麼個脾氣不好,囂張跋扈,還陰陽怪氣的他以為不是好人的人,護他生為他死。哪怕在死後也要替他擋災消難?

  可憐他一輩子,欺壓自己時,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咒他死,待到自己有了點權力,便永遠在猜疑他。直到他死了,自己才覺得鬆一口氣。

  想想,到頭來自己是一點都沒好好地對過他。他作甚要死了還死不瞑目地費力救自己呢?

  「朕,後悔了。」遲音有些無助道。「若是能再來,」

  「算了皇上。不會再來了。」劉海打斷他的話,輕悠悠道。「賢王殿下可沒讓奴才問過您這些。後不後悔的,他也不在意。」

  「現在,皇上,奴才的使命完成了,從此您與他各安天命,咱們好自為之。」劉海一把扔了浮塵,踏著顧敬的血走了出去。

  瀟灑極了。

  要是劉海知道自己會重生,他這幾步可能走不了那麼瀟灑。

  第2章 又被逼宮了?

  「殿下,您想好了嗎?到底應不應您給個聲兒啊。省得舅舅我耐心不好,做了什麼可不好給你母后交代。」偌大的殿宇內,稀稀拉拉跪的人連頭都不敢抬,姜松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得意又渾厚的聲音在靜寂沉悶的屋裡格外刺耳。

  遲音剛被顧敬逼完宮,意識還在恍惚,又聽到這般激烈的話語,猛地一個瑟縮,癱坐在地上,剛想動一下腳,卻發現腿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跪麻了。

  「想,想好了。」遲音下意識回答道。一晃眼,這才看清眼前這明晃晃的錦被,錦被裡,他那駕崩了有十年的父皇面色枯黃,早已經是瀕死徵兆,看著都無力回天了。

  「啊,父皇。」遲音嚇得一個哆嗦,手撐著地愣了好一會兒。剛轉身還未理會這一屋的人,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姜松,嚇得眼睛一凝,囁嚅著唇再發不出聲兒來。

  「這般廢物,還堅持什麼?放心,你好歹是我的外甥,虧待誰,我也不會虧待自家人。」姜松神神在在地背靠在椅子上,手裡輕扶著腰間的劍,眼睛微眯,隨意掃他一眼,獰笑道。

  遲音這才回了些神來。心想可不是被嚇傻了嗎?任誰看到本該死了十年的爹和舅舅又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誰不害怕?

  不過也不算是好端端,眼瞅著床上躺著的他父皇,眼看著馬上就要歸西了。

  「你們這是?」遲音心裡亂糟糟的,糾結得臉都要皺了,認真地看了一眼姜松,看完不死心,便又再看了一眼他還沒化成灰的父皇。這才低垂著頭,狠狠捏了把自己的大腿,斂下自個兒心神俱震的狀態,有些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又逼宮了?」

  遲音覺得自己怕是從「逼宮」這件事裡走不出來了。怎麼顧敬逼完姜松逼?

  雖然他們都不會成功,卻著實讓人膈應的慌。

  不對,若論時間算起,該是姜松先逼宮。

  遲音依稀記得,他很久以前經歷的這樣的一幕,是在他第一次被逼宮的時候,那是他的親舅舅——大將軍姜鬆動的手。

  那個時候他父皇馬上就崩了,卻還拼命苟著。像是根被折斷的藕,就只剩下留著的那絲孱弱的線,眼看著氣若遊絲奄奄一息,下一刻就要沒了,卻偏偏能憑著那口氣,吊著他,吊著姜松,吊著隱隱暗暗早就來京,不知道埋伏在哪兒的四王。

  局勢還沒明朗,藩王們都知道當出頭鳥沒好下場,因此,雖然個個劍拔弩張的,卻沒有一個人動作。唯有大將軍姜松頭鐵敢進來。殊不知,他前腳逼宮,後腳城外四王就豎起誅殺反賊的大旗,立地反叛。

  可惜,姜松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人就沒了。四王中最奸詐狡猾的賢王沈明河在其他人作壁上觀的時候都已經當了那隻伺蟬的黃雀,率先長驅入京城,順利接手姜松給他開的大好局勢。

  該也是不順利的。姜松再蠢,這皇宮確是他的地界,沈明河想進宮,只怕也是經過了一番算計,踩著人命沐著血進來的。

  他還記得那日他坐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沈明河踢開門的時候。那人逆著光墨發飛揚,白色的錦袍上沾著不知道誰的血跡,清絕的身姿有如一片沁著霜寒帶著殺戮的雪花。

  那日沈明河是踱到他面前的,不管身後的刀槍斧鉞,無視穿著森森鎧甲的士兵們,還有姜松那還沒涼透的屍體,真的宛如閒庭散步一般,到他面前。長長的睫毛下眼神淡淡,眼角輕挑著漾了一抹猶如海棠開放的艷紅,他問遲音的第一句就是:「你想死想活?」

  這不是廢話,他當然想活啊。

  朝廷動盪,內憂外困。他父皇因為日夜驚懼已經被生生熬死了,他的親舅舅方才也被殺了,他從此無依無靠,周圍環狼飼虎所有人都在眼紅他的位置,眼看著江山一朝傾沒,他馬上就要變成個被人揉捏的小可憐。

  可那又怎麼樣?

  教他讀書的陳太傅早就偷偷與他說過,「而今,天家式微,此起彼伏皆為定式。若有一日那些魑魅魍魎真的以下犯上了,殿下,天子是天子,您是您。哪怕日後您是天子,那也是日後。與您現在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憐陳太傅一片苦心,折節棄志,拋卻士人良心提點他。只差好說歹說告訴他「好死不如賴活著,別人哪怕謀反,您可千萬別犯傻,保住自個兒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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