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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曾雪儀笑著,但那笑有些瘮人,「就是不想看到你過這樣的生活。」
「這樣活著,不如死了。」
沈歲和一時無言。
因為他的不順從讓曾雪儀感到了痛苦,所以她選擇用自殺的方式來結束痛苦。
從來不去考慮活著的人是何感受。
曾雪儀處理事情的方式永遠這麼極端。
沈歲和將蘋果削完放在桌上,水果刀在他手裡漂亮地打了個轉,刀把對準了曾雪儀,刀劍正對著他。
「什麼意思?」曾雪儀說。
沈歲和抿了下唇,聲線一如既往清冷,「殺了你,要麼殺了我。」
曾雪儀頓時瞪大了眼睛,「你這是做什麼?」
「這不就是你的意思麼?」沈歲和說:「痛苦了就去死,那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這把決定生死的刀交給她,她想如何便如何。
曾雪儀卻錯愕了許久,她皺著眉笑,笑得瘮人,「那個跛子就這麼重要麼?」
「為了她,你不惜讓我去死?!」
「不是她。」沈歲和猛地站起來,椅子跟地面摩擦發出刺啦的響聲,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曾雪儀,「以前你用自殘逼著我結婚,現在用自殺逼著我離婚。」
「結婚是你,離婚是你。我要永遠這樣過下去麼?」
「我是你手中的傀儡還是木偶?只要我不順你的意,你就用這樣的方式逼著我妥協,一次又一次,這個世界上是只有你痛苦嗎?!」
沈歲和面無表情,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感到悲傷或是絕望。
他只是很平靜地敘述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這麼殘忍。
讓他難過,更讓他無力。
「你難道覺得我過得很幸福快樂嗎?」沈歲和說:「我到底是為了誰在活?」
「你如果用這樣的方式逼我,不如我們死一個好了。」他說得很平靜,語調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目光也望向遠方,雖然說得是生死大事,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是說晚上吃什麼一樣。
他不怕死。
甚至,他也想過用各種各樣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從未實踐過。
他跟曾雪儀,互相折磨。
他便一次次妥協,起碼也能好一個。
可沒想到一次次妥協,換來的是一次次得寸進尺。
那就這樣吧。
用她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沈歲和在曾雪儀面前向來不是個話多的人。
上一次他這麼多話還是在結婚以前,婚後他很少跟曾雪儀見面。
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沈歲儘量能忍便忍,不想跟她發生正面衝突。
他這一次是真的氣極。
曾雪儀的行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從未見過有誰的母親用自殺來逼兒子離婚的。
她的掌控欲已經強到令人髮指。
沈歲和也不能被動地接受。
病房裡安靜地掉根針都能聽見。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刀遞在你手裡,想怎麼做都隨你。」
「出了這道門,你再用自殺的方式來威脅我,我不會理的。」沈歲和說到自己哽咽,「真的……不會理。」
「等你死後,我把你跟爸葬在一起,給你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曾雪儀盯著沈歲和,良久之後吐出兩個字,「混帳。」
「有什麼樣的母親,便有什麼樣的兒子。」沈歲和平靜地說:「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曾雪儀閉上了眼,沒再說話。
沈歲和往病房外走。
-
江攸寧醒來的時候,沈歲和已經不在家。
她發微信問沈歲和去了哪裡,他只是說在忙。
沒說忙什麼,也沒回答去了哪裡。
江攸寧起床做飯吃飯,一切都按平常的步調走。
只是心底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吃過飯後看了會電視,節目也沒什麼新意。
乾脆關掉去了書房。
她看了一整天書,沈歲和也沒回來。
她給沈歲和發微信:晚上回來麼?
那邊很遲才回:我媽住院,今晚不回了。
江攸寧想了很久,就回了個哦。
然後關掉了手機。
她懶得關心曾雪儀,連表面敷衍都懶得做。
曾雪儀並不會因為她的關心就好起來,她也不想問曾雪儀為什麼進醫院,答案一定不會是讓她愉快的。
所以何必去自尋煩惱。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陽台上,這座城市無論什麼時候都很熱鬧。
過年的時候,北城溫度一向很好。
就連晚上的風都比平常溫柔。
江攸寧窩在椅子裡看夜景,隔了會兒,手機響起。
是沈歲和發來的消息。
【明天我把媽接回咱們家。】
江攸寧皺眉:哦。
——她病得很嚴重麼?
沈歲和:還好。情況有點特殊。
——你如果不想見她,就回爸媽家,等她情況穩定之後,我再去接你。
江攸寧盯著屏幕。
大過年的,讓她一個人回娘家,也不知道沈歲和是怎麼想的。
但是,她實在不想面對曾雪儀。
平常健全的曾雪儀都陰晴不定,病了之後的一定更難伺候。
回家以後還是更舒服些,況且,她也想回家取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