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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拿他當路人,應該能矇混過去。

  第6章 旖旎  香肩半露,鬢髮如雲。

  濃密槐蔭里,江徹端然坐於馬背,目光牢牢鎖在沈蔻身上。

  巷子不算太長,這時節春風熏暖,臨牆的綠草漸漸茂盛,有芍藥含苞,梨花初綻。

  沈蔻穿了身家常的玉色春衫,長裙曳地,半臂里的紗袖隨風輕卷。滿頭青絲只用珠釵挽起,不見多餘的花鈿珠玉裝飾,卻因脖頸修長,肌膚嬌嫩,愈見楚楚柔婉之態。

  巷裡起了風,她輕捋碎發,半垂蓁首。

  江徹前幾次只是遙遙望她,這會兒緩緩催馬前行,隔著十來步的距離,可將她的容色打量得一清二楚。黛眉杏眼,膚白如雪,不見釵簪耳墜的裝飾,反而顯得利落乾淨,像是道旁的灼灼桃花,天然清麗。

  他的心頭也隨之劇震。

  實在太像了!

  不是說像顧柔,而是與他那日憶起的模樣萬分相像,身量、步態、眉眼、唇鼻,無不讓他覺得熟悉,連她抿唇時極淺的酒窩是毫無二致。在他的目光挪向柔嫩唇瓣時,又有一副畫面忽然闖入腦海——

  少女酒醉後雙頰酡紅,只穿單薄紗衣側臥在紅綃帳里,香肩半露,鬢髮如雲。

  屋中充斥甜香,令他滿身燥熱。

  那似乎是在戚家的宅子裡……

  江徹心神驟緊,眸色愈深。

  兩人相向而行愈來愈近,擦肩而過時,江徹嗅到一股熟悉的淡香。

  心底有一瞬剜痛。

  他忽地側身靠近,伸手搭在她肩上,「沈蔻。」

  沈蔻觸到火炭似的閃到旁邊,整個人幾乎貼在牆上,蹙眉微惱道:「你做什麼!」斥責之間,眼神里的戒備毫不掩飾,似將他視作市井裡的孟浪輕浮之徒,避之不及。

  江徹驚而回神,有點尷尬地收回了手。

  「抱歉。」他垂目沉聲。

  興許是被那香艷旖旎的畫面誘走了神思,他剛才貿然出手,確實是失態了。然而心裡疑惑愈濃,他清了清嗓子,以手理袖權作掩飾,微微俯身道:「貿然打擾,其實是有件事想請教。不知姑娘與東林街的戚老夫人,可是熟識?」

  「算不上太熟。」沈蔻淡聲。

  江徹頷首,目光在她眉眼間徐徐打轉。極漂亮的一雙眼睛,像是春光映照的清泉,清澈見底。藏於眼底的陌生與提防也毫不掩飾,顯然是他方才舉止突兀,令她誤認作了歹人。遂竭力溫聲,道:「放心,我不是歹人。」

  沈蔻輕輕點了點腦袋。

  江徹接著又問:「聽說戚家新收了個義女,也是姓沈,可是姑娘?」

  義女二字落入耳中,沈蔻心頭乍跳。

  她下意識垂眸,伸手去理被風吹亂的裙角。那日在澄園中,她分明拒絕了戚家婆媳,江徹怎會聽見這般無稽的傳聞?莫非……可怕的猜測被迅速壓下,她只狀若隨意地道:「興許是別人吧,我有父母親,無需再認義母。」

  說罷,再不敢逗留,挽著竹籃走了。

  剩江徹獨自立於風中,疑竇更濃。

  他記得那日強行挖出的記憶里,戚老夫人說收了她做季氏的義女,而沈蔻神情嬌羞,對他很是殷勤。甚至於方才遇見,他還憶起那般香艷的畫面。可如今,她的名字、容貌與記憶無差,這事兒卻錯了?

  江徹凝目沉眉,瞧著她的背影走過拐角,只好催馬離開。

  外頭楊固已等候多時,好容易等到他出來,忙請他行至僻靜處,壓低了聲音道:「方才楊凝派人傳信,說薛氏招了。陸元道確實沒死,是被人偷梁換柱弄出天牢,躲在了五仙嶺,背後是謝嶠在安排,當日所謂的證詞亦是誣陷。紅丸案中,顧家和左相恐怕都是冤枉的!」

  極低的聲音,卻令江徹心頭劇震。

  他霎時收斂了心緒,神色驟肅,「安排人去五仙嶺,找到陸元道的蹤跡!」

  楊固應命而去,江徹亦拍馬回府。

  是夜,江徹睡得十分踏實,直至三日之後噩夢再臨,將他拖進無底深淵。

  他從夢中驚醒,心跳迅疾如鼓。

  皺眉瞧了眼擺在床頭的畫像,江徹已萬分確信,他這噩夢唯有親眼見到沈蔻可解,就像到日子就得吃藥似的,看她的畫像全然無用。這種事情實在詭異,加上那些不時閃出的古怪畫面,江徹甚至有些懷疑,這噩夢會不會跟那些零散浮出的記憶有關?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起身去了書房。

  反正沒覺可睡,不如翻幾本兵書。

  翌日,楊固在天蒙蒙亮時起身,瞧見自家主子坐在窗畔,靜如石雕,像是獨自讀了整夜的書,心裡不由欽佩,還在上值時恭維了幾句。江徹有苦說不出,只吩咐他派人照看好沈蔻,盯著她的動靜,勿令有所閃失,再備份賀壽的禮送到戚家。

  ——再過兩日,是戚老夫人的壽辰。

  戚家雖不算貴重門庭,卻與江徹交情頗深。

  因阮昭儀未入宮時與戚家姑娘相交甚篤,後來戚氏嫁入公府,時常入宮探望,亦借公府的名頭暗中相助,令阮昭儀極為感激。江徹因此頗敬重戚家母女,待戚氏誕下顧柔,也格外照拂。

  如今戚老夫人賀壽,江徹打算親自去一趟。

  順便問點兒沈蔻的事。

  *

  米酒巷裡,沈蔻尚不知有人暗中窺探。

  她正與鍾氏換衣裳,準備出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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