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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同她為何出現在謝府也都有線索可循。

  楊固不認識沈蔻,卻在看到她肖似顧柔的相貌後大為驚異,遂用心查探,如實稟明。

  江徹聽罷,眉頭微微皺起。

  「她果真叫沈蔻?」

  「是這個名字,原萬安縣令沈有望之女,籍冊上寫得十分清楚。」楊固說完,又覺江徹問得奇怪,躬身道:「王爺莫非懷疑她的身份?說起來,她跟顧姑娘生得實在像,若非籍冊為證,屬下都快懷疑是孿生姐妹了。」

  江徹擺了擺手。

  顧家的根底他是清楚的,顧柔也沒什麼孿生姐妹,相似的容貌應當只是巧合。

  他只是沒想到那少女當真叫沈蔻。

  而且還會攀上謝無相。

  襄平侯謝嶠膝下三個兒子,各自秉性風流,妻妾成群。兄弟三個後院裡熱鬧,除了正室嫡子之外,生下的庶子加起來就有七八個,謝無相就是其中之一。不過比起其他兄弟,謝無相極少在外露臉,知道他身份的人屈指可數。

  且他出生沒多久就落了腿疾,這些年都在藥圃隱居,像是個閒居世外的逍遙散人,跟謝侯父子的關係極為僵冷,戲班算是他在京城為數不多的產業。

  沈蔻怎會跟他攪和到一處?

  江徹一時間捏不准。

  不過奇怪的是,當夜他未再淪入噩夢,連著三夜都安睡無事。

  直到第四夜,噩夢再度襲來。

  一夜疲憊無眠,從沉淪深淵的夢裡掙扎醒來後,江徹終是覺出了蹊蹺——

  噩夢來得毫無徵兆,便連佛寺高僧都束手無策,但好像只要他見到過那個叫沈蔻的少女,便能睡三天安穩覺?

  這念頭實在荒唐,江徹懷疑是他想多了,還特地又跑了趟宏恩寺,與慧明大師閒談喝茶,結果當夜仍被噩夢困擾,並無半點用處。反倒是他按著楊固查到的位置,到京兆衙門那裡遠遠瞧了沈蔻一眼,當晚便得安眠。

  直至三日後,噩夢捲土重來。

  至此,江徹不得不承認,他的噩夢恐怕真的與沈蔻有關!

  為求印證,翌日前晌,江徹換了身衣裳,帶了楊固前往米酒巷——據楊固打探到的消息,自從沈有望因罪被發配之後,沈蔻母女便搬到了京兆府衙旁的米酒巷居住,由沈有望的同窗暗裡照應。沈蔻尋常甚少出門,但每日巳時末,她都會去巷口買菜,雷打不動。

  他掐著點去守株待兔,必定能得手。

  *

  米酒巷裡,春濃風柔。

  沈蔻坐在臨窗的書案前,正咬著筆頭細細琢磨曲文。

  那日在襄平侯府的藥圃里,她雖被謝無相惡狠狠的眼神盯得心裡發毛,卻也在隨後的深談中瞧出來,謝無相確實是精於此道,誠心想將這故事排演成戲的。他所提的要求雖說嚴苛了些,又挑剔得近乎吹毛求疵,細想起來卻極有章法,絕非信口刁難,胡亂指點。

  經他一番點撥,故事比她最初預想得精彩了許多,值得精雕細琢。

  沈蔻光是想想都覺得心潮澎湃。

  更何況戲本寫成之後,還有千兩酬金!

  商談的當日,謝無相就已給了五十兩當作訂金,好讓沈蔻能安心寫戲,等剩餘的銀錢兌現,足夠支撐她和母親好多年的生計了。就連在戲班裡以嚴苛著稱的曾儉,都在出府後說了好幾句勉勵的話。

  如此盛情,沈蔻哪能不全力以赴?

  窗前一叢芭蕉新綠碧翠,微風過處,牆邊的槐樹葉梭梭輕響。

  她散發在肩,將詞句付於筆端。

  只等院外響起賣糖人老爺爺的叫賣聲,她才停筆瞧了眼天色。日頭剛好快到巳時末了,這位賣糖人的老爺爺果真是準時,每日走街串巷的時辰都差不多,正好能趕在午飯前將她從戲本里拉回來。

  沈蔻伸個懶腰,因是閒居家中,懶得費心梳弄髮髻,便隨手取了支珠釵將滿頭青絲挽起,而後出門買菜。

  風吹得和暖,遠遠有飯菜香氣飄來。

  聞著像是炒牛肉的味道。

  沈蔻有點饞,打算待會也買些牛肉炒了吃,再添上開胃的酸筍,買兩隻張家食肆里炸得外酥里嫩、香氣撲鼻的蘿蔔絲餅,配上個新鮮爽口的湯,母女倆的午飯就齊備了。至於後晌的點心,就買食肆隔壁的銀絲糕,他家的小哥腿腳勤快,只消多給幾個銀錢,便可掐著點將熱騰騰的糕點送來。

  剛出籠的銀絲卷軟綿香甜,絕對美味!

  沈蔻咽了咽口水,加快腳步。

  直到兩道人影毫無防備地闖入視線。

  ——巷口拐角處有兩株老槐樹葳蕤參天,遮出滿地的蔭涼。幾位老婆婆搬了小凳子在樹下納涼,順便看著跑來跑去的兒孫,原本極有市井氣息的畫面里,卻忽然有兩人策馬拐入巷中。馬匹神駿,毛色漆黑油亮,背上的男子錦衣玉冠,身姿昂揚,如同畫中的巍巍玉山,在春光小巷裡格外惹眼。

  竟然是江徹和楊固。

  他們怎會來這裡?

  沈蔻腦袋裡嗡的一聲,下意識就想扭頭回家,避開他們。

  但若真避了,未免太過突兀,以江徹的性情必會起疑,到時候反而麻煩。而此處離巷口只有百來步,兩側除了緊閉的民居院門,沒半個巷道岔路能拐過去。

  沈蔻無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就當她從未見過這對主僕,更不知道江徹的身份。

  反正江徹沒帶王府的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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