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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與周為民的親事定在了正月二十,梅氏每每都強撐著笑道:「我再如何,也要等到你成親那日呀。」
一想到才相聚不久,梅氏便要離開自己,雪音便難過極了。
臘月二十六,雪音清早才給梅氏餵了半碗粥,就聽到一個噩耗,侍郎齊府的齊夫人竟然要不行了!
雪音驚得不行,她自打回了尚書府之後偶爾還是會讓人悄悄送些香囊過去,也是感念當初齊夫人疼愛自己。
可為何齊夫人忽然不行了?
她思慮再三,齊游便道:「你若是想去瞧瞧便去吧,那齊夫人的確是也想見你。」
最終,雪音便去了一趟侍郎齊府,齊夫人奄奄一息,拉著她的手哭。
「雪音啊,我這一生命苦,命苦啊……」
雪音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能勸她看開,可這事兒放誰身上誰看得開呢?
養大了的女兒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的親生女兒早已不在人世。
齊鴻儒在旁邊紅著眼忍著淚,等雪音出了屋子,他沉默了下,說道:「大夫說,娘撐不到過年,她最想見的就是你。雪音,你在尚書府一切可還好?」
雪音心中酸澀:「二哥,我都挺好的,你……照顧好娘和你自己。」
齊鴻儒艱澀一笑:「我聽聞你定親了,周為民人不錯,往後你要好好過。從前是我們對不住你。」
雪音立即說道:「說這些做什麼?一切都會過去的。」
兩人在廊下站了一會,最終雪音還是要告別走人了。
齊鴻儒匆匆回去照顧齊夫人,又忍不住三番兩次回頭去看雪音的背影,忍不住更覺難過。
雪音帶著翠鶯走過那些走了千萬遍的長廊,回想起幼時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心中百感交集,傷感又無奈,可人世無常,許多事情只能自己放下。
雪越下越大,有丫鬟來道:「翠鶯姐姐,不如麻煩你同我一道去拿一件披風與手爐還有傘,莫要讓姑娘凍著了,我們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說姑娘身上的披風不夠厚實。姑娘,您在這廊下等一會可否?」
雪音見那丫鬟是齊夫人身旁的,便點點頭:「好。」
翠鶯與那丫鬟走遠了,她坐在廊下捧著自己的手爐安靜地看著庭院中間的松柏,雪一點一點地把那些松柏染白。
恍然中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齊家人都很疼她,處處都寵著她,可下一幕,卻又想到了嫁人之後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經發生過的,無法抵消的。
人總是會後悔自己做錯過的事情,想要重來一遍,但她更想做的是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雪音慢慢想著,回去之後再給周為民做一條圍巾。
忽然,她發現有人站在自己身旁,猛地驚醒,一轉頭,卻被人抱住了!
那人的懷抱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抱得很緊,很安靜,一句話也沒有說。
雪音立即開始掙扎:「你放開我!」
她去試圖扒開他的手,慌亂之下還看見他手背上曾經被她抓破的痕跡。
「陸靖言!你這個混蛋!這是侍郎府,你鬆開!」
雪音掙扎得精疲力盡,卻忽然覺得頭髮被什麼水給打濕了,緊接著,聽到那人卑微又難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他說:「齊雪音,求求你,讓我抱一會。」
男人沉悶地靠在她肩上閉著眼落淚,雪音沒有想到他會哭成這樣,他肩膀發抖,手摟得很緊,越哭越難受。
「我求你,別不要我,你可以生我的氣,可以怨我怪我,打我罵我,可是你……不要去喜歡旁人好嗎?你不要去跟旁人定親,你不要離我那麼遠,求你了。」
雪音僵直地站在那,外頭雪無聲地落地,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陸靖言只覺得難過得幾乎呼吸不過來了,他的手顫抖地放在她的背後,從未這般絕望過。
他鬆開她一點,眼眶通紅,滿臉都是淚地看著她。
「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什麼的,可是你……可是你,為什麼非要嫁給旁人?你知道嗎?我親自去捕了大雁,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成親之事,我真的會好好待你的,若是我再欺負你分毫,讓我不得好死。哪怕,哪怕讓我折壽十年也行,可是,你別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與旁人定親啊!你不知道那是一種滋味,就好像是要把我凌遲啊!齊雪音,你知道我有多疼嗎?我疼得想要親手殺了周為民!」
他用手指輕輕地愛憐地摸摸她烏黑順滑的發:「或者你覺得他哪裡好,我便去學,我把他身上的好都學來好不好?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信我?」
雪音看著他這般難過,心臟也在隱隱地難受,可笑這世間,總是事與願違。
她靜靜地看他:「因為,一切都晚了。」
第51章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陸靖言卻忽然帶著淚冷笑起來:「不晚啊, 絕對不會晚的。我這一生決計要娶到你,周為民他憑什麼娶你?你且放心好了,他如何去定親的,我便叫他如何悔婚, 你只能嫁給我, 我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說著說著, 忽然就見著雪音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把匕首直接擱在她白嫩的脖頸上。
她後退兩步, 冷靜地看著他:「你我緣分早已盡了, 你卻三番兩次機關算盡騷擾我,你是男子不怕名聲被毀,可我怕, 我更怕連累周為民。他是個好人, 不該與你我混為一談。既然你不肯放過我,我今日便以死明志, 也好過被人稱作水性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