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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憫似是看不到他臉上的不虞,面上一片至誠:

  「這便是本王所求之事。」

  袁崇生面上的笑意已全然收起,審視他半晌,終於開口道:「下官洗耳恭聽。」

  ***

  從棧台下來的時候,李元憫仍無多少醉態,尚還能持禮與二人道別。袁崇生面上早無之前的肅嚴警惕,面帶和悅笑意,客客氣氣送別,一派祥和的席後氣氛。

  猊烈很快迎了上來,接過了李元憫,二人一高一低步出巡台府。

  待下踏跺,李元憫一下子放鬆了來,整個人靠在了他身上。

  「沒事了,」他喘著氣:「明日阿英便會回來了。」

  猊烈看著那陀紅的臉,目色幽深,側眸冷看了眼那巡台府的匾額。

  一旦放鬆了警惕,壓制的醉意更顯了幾分,李元憫額間抵著猊烈的胸膛,蹙眉蹭了蹭:「阿烈,我走不動了……抱我。」

  這幅全然信賴的模樣撫平不少猊烈內心的肆虐,他俯下身,打橫將之抱了起來,越身上了馬車。

  第20章

  夜已深黑,清風一起,便少了白日的悶熱,倒生出了幾許涼意。

  巡台府內,袁崇生大步流星踏入議事前廳,那兒已有人就地等候著了。

  「大人,何故匆匆遣下官來此?」

  說話的是巡台府的曹師爺,袁崇生自京城帶來的心腹膀臂。

  雖是夜間,氣溫已降了不少,但一路匆匆趕過來,依舊讓他出了一身的臭汗,他扯袖擦了擦,見著袁崇生臉色不好,心內自是起了幾分小心翼翼。

  袁崇生面色鐵青,往桌案上丟下一物,正是那本帳冊。

  曹師爺忙上前拿起,翻閱幾頁,眉頭一皺,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袁崇生,

  「大人,這……」

  袁崇生伸出一指重重點了下桌案:「此乃廣安王送給你上峰大人我的帳冊。」

  「這……這不是嶺南莊田之帳麼?」曹師爺大驚,不免又仔細翻了幾頁,上面詳實之至,令他面上愈發驚異,「這廣安王哪裡來的帳簿……還如此詳實?」

  袁崇生冷笑一聲,眼睛微微眯起:「到底是我低估他了,原以為一個冷宮賤姬之子,能有多大本事,如今看來,他在這嶺南的七年,倒也不是白待的。」

  官場沉浮十餘載,袁崇生最是明白一個道理——自古官帳愈糊塗越好,若是誰也瞧不明白,更是好上加好了。可如今那廣安王掌握嶺南全境莊田之帳,那便說明,巡台府行事便不那麼利索了。

  曹師爺自也機敏,吊梢眉一抖,道:「莫不是那廣安王拿這本帳冊來敲打我們來了?」

  見他與自己想到一處,袁崇生心內更多了幾分警醒,他將今夜之事翻來覆去想了幾遍,仍舊理不出頭緒來。

  「有無敲打的意思,本官不知,那廣安王倒是一句未往這上面提過……他只讓本官幫他一個忙。」

  「何忙?」

  袁崇生唇角微微抿著,眼中波瀾湧起,緩緩道:「讓巡台府代掌全部莊田收入,他們廣安王府自此不碰這莊銀。」

  曹師爺一時不明:「什麼?難不成他們不往朝廷納歲供了?」

  袁崇生嗤笑:「曹師爺莫不是糊塗了,朝廷歲供豈能不納!」

  他點了點帳簿:「這廝的意思是往後這些莊銀收入皆歸巡台府操持,歲供的銀兩,哼,自然也由我們來一併交納。」

  「這廣安王莫不是瘋了不成,」雖說此事咋呼聽上去對巡台府百利而無一害,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怎可能有人自斷手臂而不謀一利。

  按慣例,封地莊田的稅銀由各地巡台府負責納徵,所得銀兩與屬地藩王共同分成。歸地方巡台府者,用作奉養兵馬之用,而歸屬於藩王那部分,大頭自用作每年往京城裡進貢的歲俸,剩餘的自然是落入王府的口袋,故而,這每年的分成可算是玄機重重。

  他初來此地,最先開刀的便是這莊銀,前任巡台不知是懦弱無能還是別有原因,所得莊銀除了留足地方兵馬用度外,竟皆撥給廣安王府。他怎會沿用如此窩囊分成,自然大刀闊斧進行莊田納徵改革,將大部分收入劃入巡台府名下。

  卻不料,這廣安王竟是出奇的大方,乾脆連剩餘的部分一併送給了巡台府,這叫他收得如何安心。

  猶記得那人笑意晏晏,昳麗無方:「這帳本本王看得頭痛,每年操辦這歲俸都要叫我去掉兩層油皮……巡台大人,這廂便盡數交由您了,還望大人幫幫本王這個忙。」

  初時他只以為這廣安王受了幾次敲打,特特來討巡台府的好來了。

  於是他便順水推舟,不經意說起今日在街坊被一幫小兒衝撞之事,又「大驚失色」地知道這幫小兒居然便是廣安王府上的人,繼而上演了一出「大動肝火」,將那何翦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後又滿臉慚色與李元憫連聲道歉,拍著胸脯保證速速便將這些孩子給放了。

  待將廣安王給送出巡台府門,他的酒意也醒了幾分,愈發嚼磨出事情的不對勁來。

  若是其他藩王,他自不會如此懷疑,然而嶺南的這位可是個不受寵的藩王,旁的藩王自有免徵歲俸的待遇,若是遇到不景氣的年份,陛下念著情分還會分撥官銀補充藩王府的用度,可廣安王府顯然並沒有這樣的待遇,不說分撥,每年更是定死了至少三萬兩歲俸的納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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