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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唯一的大頭收入被拱手相讓,偌大的廣安王府,又靠什麼養活?

  思及此處,袁崇生更是連那最後半分的酒意也沒了,背後驚出一身的冷汗,越瞧那本帳簿愈覺得心慌,便立刻遣人去叫了曹師爺來商議了。

  曹師爺自也是意識到不對勁,當下思忖良久,竟找不到什麼緣故,念及他們來嶺南的時日尚短,也不知其間有何不知情的貓膩。

  當下拜首道:「大人,此事卑職明日便遣人去查。」

  袁崇生點頭:「好,越快越好。」

  眼見夜色已深,明日還得部署公務,曹師爺不再逗留,當下與袁崇生辭別。袁崇生獨自又在書房思慮良久,著實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喚下人抬燈,往內院走去。

  剛踏入內院,便見前頭搖搖晃晃的一個男子正哼著花曲兒,身邊的小廝吃力地攙扶他,那小廝聽聞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立時面色發白。

  「大人!」

  他慌張推了推身邊的男子,男子醉醺醺回過頭來,看見袁崇生那一張黑得可怕的臉,登時酒醒了。

  「爹!」

  這男子便是袁崇生的長子袁福,他方滿弱冠之齡,身材與袁崇生一般瘦高,麵皮青白,目下泛著青黑,顯然是沉湎酒色良久。

  「孽障!」袁崇生大怒。

  若說自己這兒子長進,那是往祖宗八代臉上貼金,旁的倒罷了,來了嶺南半月,倒將明街暗巷的窯子都給摸清了。

  本就煩心帳冊之事,當下更是心生橫怒,立時喊來家丁將這孽障給捆了,丟去祠堂跪上一晚不提。

  ***

  馬車不疾不徐停在廣安王府的兩尊石獅子前。

  轎帷一掀,立刻有小廝抬著府燈上來迎接。

  猊烈將人緊緊抱在懷裡,輕身下了馬車,吩咐人去備醒酒湯熱水巾帕等物。

  待步入寢房,將那紅撲撲的人兒輕放在軟床上,床上的人難過地蹙了蹙眉頭,掙了掙,緩緩睜開眼來,喘了幾口,

  「扶我去淨房……」

  猊烈立刻將他抱去了淨房小解,布簾後淅淅瀝瀝的聲音傳來,猊烈往外走了走,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那聲音。

  半晌,李元憫搖搖晃晃走了出來,眼見快要摔了,猊烈忙攬住他的腰,將他抱了起來。

  「阿烈……」李元憫無力往眼前的胸膛上一靠,青年的肌肉緊實勻稱,有著堅實的力度,熟悉的氣息更是有種令人放鬆的魔力。

  酒意的熏然騰上腦際,他任由自己陷入那溫水一般浮動的迷濛之中,這是他唯一可以放任自己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也什麼都不必防備,在青年平穩有力的步伐中,他昏昏沉沉地想,只要有阿烈在,他便是安全的。

  他們是彼此的前胸後背,是這個世上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啊。

  忍不住蹭了蹭,鼻音呢喃:「阿烈……」

  猊烈垂首看著懷裡醉醺醺的人,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回去的時候李元憫的醉意更濃了,連眼皮都睜不開,待醒酒湯上來,猊烈哄著餵他喝了點,許是湯水有些嗆鼻,李元憫不由微微掙扎,不少湯水灑在了襴衫上,印出點點濕跡,猊烈嘆了一口氣,將碗遞給一旁的僕婦,命她下去了。

  「殿下……」

  猊烈輕聲喚他,捧著他的臉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頸窩上,面上似有猶豫之色,不過很快伸手,扯下了細腰之上的刺繡腰帶,將他外衫去了,只剩內里月白的絲綢小衣。

  他身上的酒氣並不好聞,但解了外衫之後,那些酒氣便淡了一點,一股冷香鑽入鼻孔——他好像天生便帶著這股好聞的香氣,從雪白的肉里生出來一般,猊烈忍不住湊近了些,讓那陣淡淡的香氣籠著自己。

  李元憫覺得臉很燙,又熱又燥,思及什麼,迷迷糊糊掙扎了來。

  「抬水來……沐浴……」

  猊烈知道他生性·愛潔,更別提這春夏濕熱的氣候。

  許是因為身子特殊的緣故,他的沐浴向來都由著自己,從不假手下人,然而酒醉之人不分乾坤,豈能自行沐浴。

  猊烈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了哄:「殿下,明日再沐浴吧。」

  李元憫皺了皺眉,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嚀音,臉面皆是酒後的糜紅,雪色頸間也暈染了深深淺淺的紅粉。

  猊烈目色浮游,喉結上下一動:「……那我幫殿下稍作擦拭。」

  深吸一口氣將他放平了來。巾帕已經沃了,微微散發著熱氣,猊烈的手指捏住了那小衣的系帶,卻是滯在那裡,緩了片刻,輕輕拉開。

  瞳仁驟縮,心間極力壓抑很久的某些東西轟然炸開。

  昏黃的燭光下,猊烈呼吸不穩,他的動作有些笨拙,那雙可開百石大弓的手不自覺有著一絲顫。

  他別開臉來,匆匆擦拭了,替他換上了乾淨的小衣。

  第21章

  一夜黑甜無夢。

  李元憫翻了個身,烏髮也隨著動作流水一般的掠過枕靠,薄薄的眼皮動了動,睜開了雙眼,虛無地看著床頂上熟悉的祥雲逐日浮雕,昨夜喝了那麼多酒,居然沒有頭疼,只額際有些悶悶的。不由抬手揉了揉顳顬,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習慣性地撩起紗幔望向長塌的方向,他一怔,猊烈不在,連長榻也一併收走了,眼前一片空落落的。

  他微微蹙了眉,心覺奇怪,以往皆是自己命人搬走的,今日如何撤得這般迅速,且若非早起去郊外練場,猊烈一向是候在外室等他清醒的,何故今日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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