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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一切皆是因果報應。

  李元朗自小跟著李元旭,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自是順著他的話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母妃愛子之心切切不假,也是瞧著那曹學士久負才子盛名,才特特請他教授,又怎會想到這廝又臭又硬的性子,這些日辛苦四弟了。」

  「母妃事事憂慮太過,倒來磋磨我了。」李元旭嗤之以鼻:「誰都知道父皇待我們鍾粹宮一向另眼相待,豈有別的宮的好,大皇兄不過是有個好舅舅罷了,其他的又有什麼可與本殿比,世人都有雙好眼睛,怎會瞧不出來將來這天下……」

  頓了頓,他雖狂悖,也知有些話目前說不得,只輕哼一聲,自信滿滿道:「好在過了今日,母妃便鬆快了。」

  「是啊,」李元朗目光幽深:「總算鬆快了。」

  側著臉,看著李元憫,嘴角浮起似笑不笑的幅度:「你說是吧?」

  李元憫微微頷首:「是。」

  「哦?」李元旭斜睨了一眼下首坐著的人,上下掃了幾眼,譏道:「何時咱們這位爺也出入鍾粹宮了?」

  李元憫並不答話。

  卻是李元朗接口道:「這些日子所幸有三殿下承歡膝下,倒是解了不少母妃的思兒之苦。」

  李元旭面上便有些不虞,昨日李元朗早已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說了不少,心裡本就存了幾分不快,別的人討好鍾粹宮不打緊,隻眼前這賤婦子不行,不說他身份卑賤,便是那不祥之身看著也晦氣,也不知母妃如何想的,竟著了他的道,便毫不客氣開口。

  「三殿下?不過是個賤婦所生的不男不女的晦氣東西,也配叫殿下?」

  這話便是背後說,也是大大的不妥,更何況當面,自是殺人無形。李元朗不再接話,只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斜蔑了一眼身邊。

  然而對方沒有半分惱,只木著一張臉坐在那裡,如一塊沒有情感的石頭。

  李元朗最是厭煩他這種模樣,以前倒罷了,如今他愈是沒反應,他愈想撕破他這層假惺惺的皮囊,正待想法子再激李元旭一番,內殿便有了動靜,珠簾一掀,環佩叮嚀,王朝鸞一身盛裝自內殿緩步而出。

  第10章

  「不得無禮!」

  王朝鸞惱怒低喝,沖得卻是自己的親生皇子李元旭。

  李元旭第一回 見母妃如此袒護他人,況且還是個無關輕重的卑賤之人,面子一時拉不下,正待回上兩句,又見她面上凝重躁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到底不敢在這當口觸母妃的逆鱗,只能按捺下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元憫。

  王朝鸞深吸一口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李元朗,似笑非笑:「二殿下可當真挑撥得一手好本事。」

  李元朗心下一驚,忙拱手:「元朗不敢。」

  心下暗悔方才的挑撥舉動,若私下倒算了,諒李元旭那蠻子只能由著自己擺布,只是在王朝鸞這等浸淫後宮十數年的高手面前,豈能瞧不出他那點心思。

  他本就是藏得極深,偏生叫他遇見那賤種便腦熱失了分寸,也不知王朝鸞會否抓著此事不放,若是……

  呼吸一時重了幾分,正想好措辭,王朝鸞已是旋身離去,教他一時插話不得,心下愈發忐忑不安,唯有垂手退到一側。

  今日,王朝鸞打扮得尤為隆重,細微之處無一不精緻,只她連日操勞,夜裡又多夢,不免疲乏,她目下雖拿胭脂香粉精心修飾,還是看得出幾許黑影,饒是青荷手巧,依舊掩飾不了其面上的疲色,眉間更是一縷覺寐不調的燥意。

  非她庸人自擾,這些日以來,她為填平浙西賑災的銀窟窿可算是焦頭爛額,再加上秋選之事,幾乎熬盡心血。

  可氣鎮北侯府那邊仍守口如瓶,一絲風聲也無,不說他們,大皇子那邊亦是同樣吃了閉門羹,仿佛這場天潢貴胄極其重視的秋選不關乎他司馬忌一般。

  眼見兩個皇子都漸漸長大了,有些事……不得不加快進程了,在爭取鎮北侯府這事上,雖大皇子並無占得先機,但誰叫人家有個好舅父,趙家左相趙構麾下門生眾多,即便拉攏不得鎮北侯府入幕,也控了幾近一半的朝廷勢力,這叫她如何安生。

  司馬忌這隻老狐狸究竟作何打算?

  她自是不信司馬忌真心愿意當這個純臣,只怕他想當,背後的鎮北侯府闔族也不會令他如願——哪個勛貴世家能夠在黨爭中獨善其身?歷朝歷代新皇更替,朝中勢力皆是此消彼長,他不爭,便是他人上位,百年世家,容不得淡泊。

  只如今再去猜度也毫無意義,待今日午時過後便見分曉了,好在司馬忌與趙左相素來有隙,今日他們的勝算並非不大,只未到最後,不免還是忐忑,畢竟多年的宮闈經歷教她明白一件事——任何東西落不到囊袋之前決不做數。

  心下伯慮愁眠,一早又見自己的親兒如此愚鈍,兩三下便著了李元朗這般淺顯的道,呆頭愣腦當了人家的刀槍,偏生還什麼都不知道,簡直惱火,這李元朗……到底是長大了,心眼可是多了不止一丁半點。

  心下起了幾分忌憚,只這會兒她自然不會尋他的難處,只想待今日事畢,再好好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忘了自己的本分!

  樁樁件件事情攏在一起,教她心火似焚,然王朝鸞自非凡人,當下倒是一力壓制下來,拉著李元憫說些安慰之語,一邊數落李元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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