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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錯,衛州吁的手指,正好點在姬林的胸口上,怪不得覺得結實,畢竟那胸肌不是吹的。

  姬林突然走過來,擋在祁律面前,其實他並非正巧路過,而是一直觀察著這面兒。

  開席之後,姬林身為天子,自然有很多國君首先過來敬酒天子,姬林的目光卻一直跟隨著祁律轉來轉去。祭牙拉扯祁律手的時候,姬林便皺起眉頭,心中思忖著,從之前開始,祭牙這個惡霸便與寡人搶吃搶喝,還總是欺辱寡人,如今還要和寡人搶太傅?

  後來齊侯又來了,雖齊侯的兩個兒子的確可人,但齊侯這人老謀深算,也一直抓著祁律的手,一看便是想要拉攏祁律去齊國謀事。祁律一出場,「不戰屈人之兵」,這可是兵家最厲害的戰術,長眼睛的諸侯都想要拉攏祁律,祁律必然十分搶手,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姬林才先斬後奏,當朝給祁律了一個太傅的頭銜,便是怕有人將祁律搶走。

  祁律被祭牙和齊侯拉拉扯扯,天子已然很不歡心了,哪知道又跑來了一個衛州吁,突然撞了祁律一下,看樣子便知道疼得很,祁律還撲進了虢公忌父的懷裡,姬林當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姬林走過來,正好衛州吁想要對祁律動手,衛州吁一看,嚇得魂兒都飛了,他雖然看不起祁律,但是膽子還沒有大到對天子指指點點,關鍵他想要名正言順的成為衛侯,還需要過了姬林這一關,倘或姬林不鬆口,衛州吁就只能做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天……天子,州吁……」衛州吁連話也說不出來,和剛才的囂張判若兩人。

  姬林臉上掛著笑容,他的笑容卻很森然,之前祁律覺得姬林是個二哈,其實沒有錯,因為二哈端正的時候,那面相也是威嚴又英俊的。

  姬林抬起手來,「啪啪」撣了撣自己胸口本沒有塵土的地方,那是剛才被衛州吁推中的地方,幽幽的說:「衛公子這是在聊甚麼?不知寡人可不可以聽一聽?」

  「沒、沒沒……」衛州吁哆哆嗦嗦,也不敢造次。

  衛州吁吃了癟,一上來就指了天子,因此也不敢提起受封的事情,趕緊夾著尾巴逃走。

  祁律拱手說:「多謝天子解圍。」

  姬林收斂了方才的情緒,轉身對祁律微微一笑,聲音低沉的很,說:「太傅放心,寡人定不會讓旁人欺辱了太傅去。」

  祁律:「……」天子您這個樣子,旁人會以為咱們有一腿的。

  果不其然,齊侯何其精明,看到姬林對祁律那個「袒護」的模樣,眯了眯眼睛,一臉老謀深算的模樣。

  筵席才開始沒多久,正在酣時,一個士兵突然跑進來,來到虢公忌父旁邊,耳語了幾句,虢公的臉色瞬間落了下來,黑成一片,陰沉的仿佛要下雨,他擺了擺手,示意士兵退下。

  隨即便來到姬林身邊,因著祁律就在旁邊,兩個人正在說話,就聽到虢公忌父用很小的聲音說:「我王,罪臣黑肩……企圖在獄中自盡。」

  祁律吃了一驚,不過仔細一想,「企圖」,說明並沒有成功,起碼是自盡未遂。

  姬林眯了眯眼目,說:「現在如何?」

  虢公忌父說:「醫官已經施救,尚無性命之虞。因為罪臣企圖自盡,圄犴之臣自作主張,給黑肩……戴上了枷鎖。」

  給一個曾經高高在上,做過太宰的人戴上枷鎖,這恐怕是莫大的恥辱,但是黑肩企圖自盡,若是沒有天子的命令,罪臣直接死了,牢卒們也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姬林的臉色同樣難看,而且難看到了極點,他稍微沉吟了一下,說:「備車,寡人親去圄犴。」

  虢公忌父立刻拱手,說:「敬諾。」

  雖然宴席才開始沒多久,但是姬林還有要事,很快便同虢公忌父離開了宴席,承夜出了洛師王宮,往圄犴而去,祁律身為新官上任的太傅,則是留在筵席繼續應酬,款待諸侯。

  輜車粼粼,天子的車架很快停在圄犴門口。

  圄犴昏暗潮濕,散發著一股發霉的潮氣,牢卒一看到天子親臨,連忙導路,引著姬林與虢公忌父一路往裡,來到最裡面的一間牢獄。

  牢獄旁邊有重兵把守,還沒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虢公忌父不由皺了皺眉。

  黑暗中,圄犴的牢室內,地上陰濕著一片殷紅,雖殷紅已經慢慢凝固變黑,但不難看出來,方才血流量有多少。

  曾經的太宰,如今的罪臣黑肩坐在地上,他的脖頸上戴著厚重的枷鎖,雙手銬在枷鎖之內,目光很平靜,微微抬頭,看著昏暗牢室內,唯一的氣窗。

  雖如今是暮春,正是草長鶯飛之時,然而圄犴外一片荒涼,別說是黃鶯,便是連一片草葉子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方逼仄的黑夜。

  黑肩的目光很平靜,很平靜,寂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他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是傷口,裹了厚厚的傷布,殷紅刺目的血水從傷布裡面透出來,越是凝聚越多,但黑肩根本不在乎。

  他滿不在乎……

  姬林走進去,虢公伸手搭著腰間佩劍,聲音冰冷,並且沙啞的說:「罪臣黑肩,見到天子,為何不拜?」

  黑肩沒有反應,還是那樣平靜的看著氣窗,似乎透過氣窗看到了什麼。他坐在地上,坐姿卻依然挺拔,似乎忘不掉自己是周公之後的身份,即使流血,頭髮也梳理的一絲不苟,並沒有拜見天子,反而沒頭沒尾的說:「你是甚麼時候,懷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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