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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侯聽到動靜,慢慢轉過身。

  夫妻多年,宣平侯很敬重這個嫡妻的。自從那天元惜和元君被換的事情揭穿後,他有好些天沒到軒庭院來。

  他的心情很複雜,元惜和元君都是他的女兒。他心疼元惜,卻也不會過多責備元君,他恨的是李氏那個毒婦。

  夫妻相顧無言,沈氏淚眼模糊。

  最後她幽幽開口,說的是自己如何失責。不僅沒有顧好女兒,內宅也沒有料理明白。自責自己愧為當家主母,一沒有生下嫡子,二沒有替他好好張羅妾室。唯一主動替他納的如蘭,卻是一個包藏禍心之人。

  他本也不是什麼重色之人,聞言只道她因為生病所以胡思亂想。讓她好生養著,莫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侯爺,妾身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母。元惜……她說得對,我實在是太糊塗了。我連愛恨都分不清,當真是天下第一大蠢貨。」

  「當年的事,你也是不知情。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自憐自怨已然無用。你好好養身子,旁的事情以後再說。」

  她流著眼睛搖頭,「侯爺你身邊沒個可心的人,我一直顧不上替你張羅。」

  宣平侯皺眉,眼下元惜和元君的事情還沒過去,朝堂更是詭異暗藏風雲,他哪裡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有。

  他自然是拒絕沈氏,沒有聽她繼續說下去。

  出了李氏那樣的事,他對妾室一事有些抗拒。一想到枕邊曾經睡過那樣的女人,他就覺得不寒而慄。

  「你好好養身子,不用費這些心思。元君的性子你要拘一拘,以前她是嫡女驕縱些無傷大雅。而今她不比從前,你若再慣著她委實不太合適。且不說旁人如何說她,元惜會怎麼想。」

  一番說得她更是無言以對,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從前是慣著元君的。別人之所以夸元君端莊明理,是因為元君不需要同任何人爭,也是因為元君是嫡女,是侯府唯一的嫡女。

  十五年的心血,換來的竟然是這個結果。

  原來她無論是為人妻為人母,都是失敗的。

  她生了心思,等宣平侯走後把香芒叫進來。問香芒今年多大,又問香芒在沒進侯府前父母是做什麼的。

  香芒一一回答,說自己的父母不過是尋常的佃農,因為家裡無米下鍋才把女兒賣給人牙子。她輾轉幾手落到侯府,又碰到一個好主子,是她畢生的福氣。

  沈氏聽得仔細,感慨她年紀已然不小,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

  香芒臉一紅,表情扭捏起來。

  「夫人,奴婢不敢瞞你,前些日子奴婢相看過一個後生。」

  沈氏一怔,「你與人相看過?」

  「是……勞媽媽給奴婢牽的線,那人是夫人您鋪子上的二掌柜。」香芒紅著臉,大著膽子說道。「奴婢沒有父母,勞媽媽說奴婢自己中意就成。那後生對奴婢也頗為滿意,不過勞媽媽跟奴婢說事情未成之前誰也別說,免得壞了名聲,等真正要過明路的時候再向夫人您討恩典。」

  這話聽在沈氏的耳中,像炸了雷似的。香芒相看過人家,且還是平珍牽的線。平珍卻提議自己給侯爺抬通房,舉薦的人竟然是香芒。

  她驚疑不定,指尖凝血冰涼。

  平珍到底是何意?要是她沒有此一問,而是直接抬香芒為通房,日後香芒對她怕是除了恨,根本不可能有忠心,說不定又是第二個如蘭。

  誰能信?

  自己還能信誰?

  短暫的驚疑過後,她嚴厲叮囑香芒,方才她詢問之事不許外傳,更不許同勞媽媽提起。香芒很是疑惑,再三保證不會向外透露一個字。

  一夜心寒,晨起後裴元君早早到她跟前來侍候。換成以往,她哪裡捨得自己的女兒這般。看著拼命討好她的裴元君,只覺五味雜陳。

  裴元君原是養尊處優的嫡姑娘,何曾這般早起看人臉色過。今非昔比,錯落的不僅僅是身份,還是待遇。

  即便如此,還是要忍著不甘和怨恨討好母親。緊緊抓牢母親的疼愛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不可以失去。

  然而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委屈,卻不想還是聽到沈氏趕她出軒庭院的話。

  「母親,你不要我了嗎?」

  「元君,你是庶女,沒有住在嫡母院子裡的道理。」

  庶女兩個字,在裴元君的耳中如同詛咒。她知道自己是庶女,潛意識並不想承認。她在旁人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時都覺得刺耳,何況是自己一直親近的母親。

  母親口中的庶女,像是對她身份的蓋章論定。她無法再假裝自己還受寵,還能繼續享受嫡女的待遇。

  她千般委屈,萬般求全,得到的結果還是被趕走。因為她不是母親肚子裡爬出來的,母親就可以如此狠心。

  這一刻,她恨上沈氏。

  不能搬走。

  一旦搬走她最後的體面都沒了,她恨意大漲的同時隱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太過輕敵,後悔自己太過心急。她應該等一等的,她應該用些不明顯的手段。總之,是她小看那個傻子,以為一個傻了十年的人不可能知道後宅的手段。

  如果她離開軒庭院,她可以預想到府中的下人如何看待她,更能想到別人對她的奚落和嘲諷。以前得罪過的人勢必會踩上一腳,那些曾經看不上的人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

  還有她的婚事,她不能不嫁給長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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