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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聽到裴元惜的話,她先是不敢相信,然而是鋪天蓋地的痛苦。要不是心中恨極,元惜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被人毒傻的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懷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來的骨肉。

  而她養了十五年,疼了十五年的孩子,卻是那個毒傻她親生女兒之人的親女兒。

  她眼前陣陣發黑,險些站不住。

  裴元惜很平靜,「母親,我確實打了三妹妹,茶水也是我潑的。因為三妹妹突然發瘋,在我面前扯散頭髮,還說什麼我容不下她之類的話。我是想打醒她,讓她清醒清醒,不要總在我面前像條瘋狗般亂叫。」

  「你……你胡說,明明是你眼紅我的頭花。舅母說過送給我的東西都不會收回,你就是想拿走我所有的東西,一點都容不下。」裴元君喊著,極是可憐地看著沈氏。

  沈氏已經是心力交瘁,聽到裴元君的聲音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她煞白的臉上是為難是悲苦,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你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她極其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期待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孩子。

  「我想和二姐姐好好相處,但是二姐姐恨我,她容不下我……」裴元君哭哭泣泣。

  裴元惜什麼也沒有說,她鄭重行了一個禮,同沈氏告辭。這個禮身體全躬,算是半個大禮,絕不是平時行的那種淺淺屈膝禮,反而像某種隆重的告別之禮。

  沈氏心頓時一慌,望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她在離自己遠去。那種遠是心遠,不能回頭的那種。

  恐慌漫延,沈氏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元惜,你不能不要母親……母親只有你,只有你啊。」

  裴元惜微微嘆息,「母親,我同你說過,你不可能彼此兼顧。我也告訴過你,元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你給她希望,她就會想要更多。」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好為難,你說過你理解我,你說過我是一個好母親,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沈氏哭得好不傷心,真是聞者落淚。

  然而裴元惜的眼中沒有淚水,她依然很平靜。「我很是厭煩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更不喜歡靠爭才得到的關愛。你確實很為難,因為元君是你養大的,你疼了她那麼多年不可能說不疼就不疼。」

  沈氏哭得更大聲,像是哭儘自己心裡的苦楚。

  「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敢往那裡想。你自責痛苦,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半生的心血付之東流。你在真相大白後沒有報復回去,反而是希望我同元君和平共處。你這麼做,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沈氏聽到這番話淚流不止,心疼到要死去。淚眼朦朧中,她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眼眶中也是水光泛濫。

  裴元惜的臉頰上劃落一滴淚,「母親……我再是明白懂事,我也會難過,我忘不了自己變成傻子的日子裡受過的那些罪。如果我不曾醒來,你可有想過我最後的結局?」

  沈氏的心碎了,裂成無數的碎片,每一片都割得她流血不止。

  元惜說得對,她是在自欺欺人,她是不敢去想最可怕的結果。她明知道元惜受過的苦,卻還是捨不得和元君的母女之情。她甚至還期望過兩個女兒相親相愛,她手心手背都能照顧。

  她是多麼的傻啊!

  自己的女兒受了那些年的罪,她還在可憐別人的孩子,難怪元惜會對她失望。這雙曾經懵懂的眼眸如今清澈又哀傷,明明沒有一句訴苦的話,卻是如此的令她難過。

  那些不經意看見的過往湧上心頭:她牽著元君逛園子時,這個孩子一臉泥印在草叢裡亂鑽,埋埋汰汰眼呆呆地望著人。她偶爾去如蘭的院子裡,這個孩子總會偷在角落地偷看她。在那些她待元君如珠如寶的日子裡,這個孩子像棵野草一般無人呵護。

  好想打醒自己,好想有一顆硬心腸。

  認回女兒的日子以來,她到底都在做什麼?

  「元惜,母親……」

  對不起你。

  她兩眼一黑,暈倒在裴元惜的身上。

  第36章 大傻瓜

  醒來的時候一室昏黃,內室的燭光下站著如青松般的宣平侯。她目光從茫然到哀傷,漸漸染上水氣。

  宣平侯背她而立,寬肩勁腰挺拔穩重,英武的身姿同她初見時的模樣一般無二。裴郅年幼承爵,世家的男兒們尚是公子之名時,他已是少年侯爺。那些公子中有人請立為世子時,他早已是年輕有為的青年侯爺。

  彼時她是昌其侯府的嫡女,她們那些貴女們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宣平侯夫人的位置。且不說裴郅風評好,與他們的父輩都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單說一嫁進侯府便是主母,足可令貴女們趨之若鶩。

  初時她得知宣平侯府同自己議親時,那種歡喜簡直將她沒頂。後來她如願同他訂親,更是歡喜不勝同自己的閨中好友們分享喜歡。

  她享受著朋友們的羨慕,心心念念要做他的得力內助。嫁進侯府後,她不止一次幻想過同他生兒育女夫妻美滿。

  然而最終她子嗣艱難,九死一生生下唯一的女兒。

  這些年來,他們夫妻相敬如賓。她知道他給足她嫡妻的體面,她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寵妾滅妻之人,縱然她沒有生下嫡子,但是他們的關係不足以用恩愛來形容。

  她原以為守著女兒平平穩穩過一生,沒想到自女兒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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