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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阿樞沒那麼軟蛋,皇上也沒在她預期中很快醒來,還真就叫她永絕後患了。

  「七哥,咳咳……」葉樞靠在她的懷裡笑了,「考第一我可以讓,皇位我也可以讓,但是阿深,不行。」

  「如果我非要呢?」他眸色突然凌厲。

  許流深不慌不忙的替葉樞擦去嘴角的血跡,從袖中抽出那截斷簪,碧青潤澤的簪子抵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你試試。」

  「太子與太子妃雙雙殞命,按大乾禮制,是該合葬的,對吧?」

  葉錦呼吸突然滯住,看著她堅定的眼神足足滯了半晌,大殿內靜的只聽得到皇后細若遊絲的哀哼。

  他閉上眼,吸了口氣,打了一記響指,一隊黑衣侍衛無聲閃現。

  「傳我的話,」他再次睜眼時,語氣一如往常平穩,「太子殿下、太子妃遇襲,救治無效雙雙殯天,即日起舉國治喪七日。」

  「偷偷把他們丟到北城門外,任其自生自滅。」

  「是。」黑衣侍衛點頭。

  到底是沒忍心對他們痛下殺手。

  許流深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她早已繃到了極限的手顫抖起來,垂下手,半截青簪清脆的掉落。

  她環抱住葉樞的肩膀,哽咽了一下,「那就,提前恭祝錦王登基,願大乾國泰民安,再無戰亂。」

  最後看了葉樞一眼,見他眼神平和,似乎同她一樣早不在乎那些,只求生同衾死同槨,她驟然鬆弛下來,眼前一暗倒在了他懷裡,只剩個聽天由命的念頭,渾然不覺腰間那隻手用力箍住了她。

  侍衛手腳利落的將兩人抬走了。

  葉錦看著許流深暈倒,也僅僅是咬著槽牙攥著拳,沒再往前一步。

  他悵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口,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大仇已報,玉璽在手,明明想要的已經都有了。

  都有了嗎?

  掃過玉璽,他的視線落在一處再也移不開。桌腳旁散落著零零落落的碎玉——正是許流深那支青玉簪。

  他抬步走過去,拿出一條月白色帕子,彎腰將一塊塊碎玉拾起,仔仔細細用指腹按著地面去摸索,生怕落下一丁點,又沿著她先前走過的地方檢查了一遍,最後在葉樞中箭的那裡,撿起她抵過自己脖子的半支簪子。

  翠綠的碎玉凌亂的攤在月白色絹帕中,他還記得它最初溫潤完美的形狀。

  而此刻七零八落的碎成渣子,可惜了這麼好的老坑玻璃種。

  破鏡難圓,碎玉難全。

  他終於知道失去了什麼。

  走出大殿外,他直朝著沒人的地方走。

  這夜繁星滿天,沒有月亮。

  想去看看父皇,可心中有愧。

  皇后計劃這次逼宮時,早已不打算再吊著父皇的命。

  他與皇后爭執了半天,為了能奪回這個位子以報弒母之仇,最後也只能妥協。

  他一生算不得坦蕩,但除去為生母報仇所做的這些,他也不曾真正害過誰。

  尤其那人是他的父親,

  哪怕這父親不疼他。

  可捏著那一把碎玉,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父皇就這麼走了,可能也不是壞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說到做到,喵~

  明天寫不完後天也能完結正文了~

  ☆、儲君

  空中一道紅色的煙花陡然升騰,繼而爆裂,照在葉錦清冷的臉上,顯出些血色來。

  尋常百姓家這時都圍坐在一起吃餃子吧。

  御茶膳坊的餃子,他今晚還沒吃。

  宮裡的餃子和湯圓,確實比外面的強百倍。

  想到湯圓,他心裡揪了下。

  她進宮前的那個正月十五,他還特意提前從宮宴上離開,繞路過去給她送了御茶膳坊的湯圓。

  阿深說他每一次幫她救她,目的都不單純。

  可送湯圓那次,真不是。

  就是單純的看到姑娘愛吃的甜食,想要叫她嘗嘗。

  團圓的日子啊,父皇和帶大他的母后沒了,兄弟姐妹傷的傷死的死,在意的姑娘生死難測,他也不想吃什麼餃子和湯圓了。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吃了。

  難怪做皇帝要自稱寡人,可不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身後有人圍上來時,他還陷在落寞的情緒里抽不出身。

  枯榮跟了他多年,一聲隱忍晦澀的「王爺」出口,葉錦心裡就重重一墜。

  「出了什麼岔子?」他聽到身後有紛亂的腳步聲與刀劍出鞘聲交織在一起。

  忠心無二的侍衛不知該如何開口。

  長久的靜默,那便是了不得的大岔子了。

  葉錦回過身來,手持兵刃的玄衣侍衛圍住了他的去路,而枯榮鼻青臉腫、被反綁著雙手站在前面,衣衫同他的表情一樣破敗不堪。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至少,有人沒事,對吧。

  他被客客氣氣的「請」回了大殿。

  出來時不覺得,從黑處乍一進到燈火輝煌的大殿中,被晃得眯起了眼睛。

  待到適應了光亮,看清大殿裡站了不少人,包括早先離開的高太尉、岑西平等一眾武將,而兵部尚書等先前留下的幾位,被反綁了雙手押在一旁等候發落。

  堂上端坐的人,不是葉樞還有誰。

  他身上染血的衣衫沒有更換,面色不佳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著懷裡臉色慘白依舊昏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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