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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答,「臣得先去一趟偏殿,審一審那元珞,或許,他那裡能有什麼線索。」

  漱鳶\'嗯\'了一聲,然後沉思道,「元公公是父親身邊跟了多年的老人了,沒有理由去做不利父親之事的。」

  房相如背過手點點頭,然後抬目望著明月,道,「臣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當時事發緊急,沒有辦法,只得先拿他震懾一下旁人,也算是提個醒。」

  漱鳶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父親服食丹藥已久,我雖不懂這些藥理,可是總覺得父親的身體日漸衰退。只好悄悄命太醫令及時準備參湯,在父親吃完藥後送過去。也算是,緩解一下那丹藥的藥性。」

  宰相恍然大悟,讚許地淺笑,「原來是公主命人準備的參湯。」

  「怎麼了?」

  房相如欣慰一笑,看來,他的公主很是聰慧,也很懂得迂迴推進。也多虧了她的參湯,總算是稍稍將那丹藥的烈性減退一些。

  漱鳶見宰相望著她,目光繾綣溫和,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淡淡道,「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房相如不語,只是微微揚唇,繼續向前走了起來。

  夜色微涼,宮殿的輪廓起伏如山巒如巨獸,叫人一眼望去有些窒息,或是因為敬畏,或是因為恐懼,可是,只要身邊有她相伴,若是這樣沿著遊廊一直走下去,哪怕永遠困在這裡,似乎也不錯。

  殿前有侍衛執刀把守,見了公主和宰相,紛紛抱拳行禮。

  直到走到了偏殿,房相如才緩緩轉身,迎著點點火光,道,「公主回去吧。臣要進去了。」 說著,朝她輕輕一點頭,仿佛在告訴她要聽話。

  漱鳶撇了下嘴不說話了,猶豫片刻,才抬頭小心問道,「我和你一起進去吧。我不說話,在旁邊聽著就好。」

  宰相皺了皺眉,公主看起來似乎並不想回內禁,難道是害怕什麼?

  他很驚訝,垂眸道,「雖然陛下還未醒來,可是,他一向疼愛你,如果睜開眼第一個就可以見到你,想來陛下定會欣慰。」

  漱鳶悵然點頭說我知道,「可是眼下,內禁裡頭恐怕聚集了很多人……恐怕,排都排不上我呢。」

  房相如聽出她的意思。估計陛下的病榻前已經擠滿了焦急的皇子和公主,或許是真的擔心,又或者各懷心思,誰都說不準。天家的親情,總要減少幾分,才算真實。

  此時,如果叫她一個人回內禁,恐怕更覺得孤零零的,有些無依無靠。

  宰相沉吟片刻,思忖幾分,終於心一軟,道,「那好。請公主隨臣進來。到時候,臣來問,公主在旁聽即可,也算是個證人。」

  漱鳶抒懷一笑,立即提衫跟了上去。

  偏殿不大,已經燃起宮燈燭火,澄光點點,將元珞的影子投在牆壁上,他盯著燭光長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很是頹然的樣子。

  門一開,他抬頭,見宰相與公主進來了,趕緊上前兩步跪下,顫聲道,「房相,公主,奴冤枉,奴怎敢謀害大家。」

  漱鳶看得心一緊,正想雙手扶起這老內侍,卻被房相如輕輕一瞥,只好乖乖滴收了手,去旁邊的墊子上坐下了。

  房相如抬袖,單手虛扶了一把元珞,道,「內侍不必如此。本相無奈之舉才行此下策。更何況,我也沒有說是你謀害陛下的。」

  元珞擦了擦額角的汗,慢慢點頭起身,見房相如入座後,自己也在案幾前跪坐下來,「只要能洗清奴的冤屈,奴一定知無不言。」

  宰相嗯了一聲,雙手搭在膝上,頷首道,「還請內侍將當時情景說與本相。」

  元珞說是,然後仔細回想起來,緩緩道,「大家與天同慶千秋,奴知道,一會兒大家定會同眾臣同飲,於是親自叫人將尚食局備好的火迫酒端來。」

  「你是說,給陛下喝的是燒春酒?」宰相很驚訝。

  元珞卻非常肯定,確認道,「是。諸位朝臣飲的是火迫酒,大家飲的是燒春。」

  宰相心中瞭然,難怪那時候他覺得那杯酒入口之後如此之烈,原來是火迫酒。而陛下的燒春酒要比火迫再烈一些,可是,若是僅僅一杯酒便暈倒了,也太奇怪了些,更何況,陛下的酒量甚好,不至於如此。

  他想起來什麼,望了一眼元珞,道,「這之前,你是不是給陛下服食丹藥了?」

  元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可又見宰相目光犀利只好承認道,「不瞞房相。近來大家依靠這丹藥愈發的重了。雖然有公主叫奴準備的參湯……」說著,他恭敬的對漱鳶微微一垂眸,然後低聲道,「可是今日,大家為了千秋節盡興,一口氣服用了五粒。」

  案幾桄榔一聲——

  引得門外的侍衛面面相覷起來,紛紛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何事。

  「陛下居然……服用了如此之多?」 房相如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目而視道,「你身為他身邊的貼身內侍,為何不規勸?」

  「房相明鑑啊!奴盡力勸說大家了,可實在是……」 說著他猛地長拜下去,再也不起。

  宰相緩緩坐了回去,燭光映在他的進賢冠上的明珠上,發出刺目的光芒,他神色一滯,忽然覺得心間湧起陣陣冰濤似的,叫他仿佛陷入萬丈深淵。

  烈酒與丹藥,怕是二者相衝才導致如此。陛下服用丹藥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今日這一下,恐怕如重拳打在枯木中,只怕是再難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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