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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安撫了片刻,隨後抬起臂輕輕攬過她的肩,在她耳邊道,「回去吧。一切有我。」

  「我害怕……」 她大概是真的驚嚇壞了,反而將他抱得更近些,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懷中,久久不語。

  他也沒有推開她,任憑她這麼依靠著,也陪她一同沉默。

  然後,房相如抬頭,一束萬古的柔光自上而下,照著大明宮中的他們二人,投下一團抱在一起的影子,曖昧不清。

  長空依舊,只是,冷月如霜……

  第64章

  宮城外歡聲笑語, 可內朝卻是人心惶惶。

  滿迴廊上掛著的紅色宮燈在夜風中慢慢晃動著, 與這壓抑的氣氛碰撞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喜氣未散,又逢凶事。

  宮中人個個都緊張不已, 都不知道今日之後, 皇帝的將來如何,自己的將來又如何。

  「總給使,這些綢帶、宮燈、和百花, 眼下,是撤還是不撤……?」 有宮人小聲上前詢問了一句。

  這千秋之喜, 陛下突然暈厥, 再張燈結彩,似乎有些不妥,可是眼下千秋未過,若是都撤了,素麵朝天的,又總覺得不大好。

  總給使拿不出主意, 元珞又被宰相關進偏殿了, 一時半會兒還真是很難決定。

  這時候,有宮人遠遠的走來,四下揮手安排著什麼,那聲音漸漸傳了過來, 「皇后娘娘有令,一切照舊,不許撤掉。」

  「皇后娘娘口諭, 一切照舊!」 一聲接著一聲地往這邊傳了過來,引得這頭正躊躇的幾人紛紛抬頭瞧。

  那總給使仔細一看,原來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於是揣著手上前多問了一句,「吟姑娘,這事情可確定?」

  吟慧看了一眼總給使,認出來他是含涼殿的人,於是點點頭確認道,「皇后娘娘說了,一切都不要動。眼下聖人情況未明,留著,也算是沖喜,趕走些晦氣!」

  「沖喜?」 總給使和旁邊那人對視一眼,詫異道,「聖人可安好?」

  「陛下在內朝還未甦醒,怕是今天也……」

  「住口!」話音還未說下去,只聽身後一聲幽幽低斥,隱著薄薄怒意似的。

  總給使和吟慧都嚇了一跳,循聲左右望去,卻不見人,只聽那頭繼續低沉道,「聖人龍體,豈能爾等妄言?方才某說的話,爾等沒有聽見?」

  這時候,只見長廊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來一人,藉著月色一看,原來是房相如,而他的身旁還跟著永陽公主。

  幾人一見,立即垂首退開,驚驚慌慌地齊聲道,「奴不敢……」

  房相如負手慢慢邁步,走到月下,面色沉冷,道,「即日起,宮中人不可再妄自非議,若有故意亂言亂心者,本相一律當作奸細處置。」

  「是……」

  宰相威嚴,無人敢不敬不服。如今房相發話了,他們相信他言出必行,說處置就一定會處置,於是幾人皆抿嘴不語,生怕再說錯什麼話。

  只聽永陽公主又細聲道,「你們都退下吧。各歸其位,各司其職,勿要再添亂。」

  幾人道,「謹遵公主令。」 說完,紛紛朝宰相和公主一拜首,趕緊離去了。

  月色下,秋葉瑟瑟,滿地如霜,這才剛九月,仿佛已經是暮商了。明明是舉國歡慶的千秋節,天子生辰,不設夜禁,誰想會發生這等突變……

  房相如同漱鳶並肩在朱紅的遊廊上行走,兩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在這冷光下,頗有些彼此依偎取暖的意思。

  宰相還穿著大典的服制,寬肩細腰,方冠垂珠,比平日顯得更加挺拔俊朗。漱鳶跟在他旁邊,不由得緊了幾步,貼在他身旁,胳膊碰著胳膊,也算是悄悄地聊以慰藉。

  房相如心裡知道,眼下她很難過,正是最是需要安慰的時候,如果這是在宮外,他一定會緊緊擁抱住她,陪她呆上一整晚。可是眼下不行,宮中處處都是耳目,更何況,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感到她微微溫熱的胳膊擦過他的,一壓一抬,隔著衣料也能感到她的柔軟,他步子不由得慢了下去,淡淡道,「公主不要過於悲傷。現在發生了什麼,還不知情。」

  他的聲音沉沉磁磁的,將她一顆心包裹起來,叫她聽得安穩不少。

  「我明白。」 漱鳶聲音平靜,叫房相如著實有些驚訝,他聽她低聲繼續道,「該來的總會來。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這樣快。」

  話說的極其隱晦了,房相如聽得很明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陛下也是人,因此,也不例外。

  哪有什麼長生不老,萬世長存。只要生而為人,於這亘古的歲月來說,便是夏蟲語冰一般,花開花落,皆是須臾之間。

  公主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堅強些,他緩緩沉了一下,然後偏頭垂眸看她,道,「公主很通透。臣真心佩服。」

  漱鳶苦澀一笑,「房相這話可是笑話我了。這種事,有什麼佩服不佩服的呢。」

  其實她不是通透,只不過曾經經歷過一次父親離世之後,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生命短暫,朝夕片刻罷了。所以重活的這一世,她才這樣努力地去爭取自己喜歡的人。

  「那你呢?接下來要去哪裡?」 漱鳶抬頭望他,目光依戀。她在月下注視著他,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彼此了似的,這諾大的宮城裡,除了眼前之人,其他都變得虛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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