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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恬的心,一點一點,跟著被她的呼吸聲被攥緊了。
「時懿……」她終於難耐地開口。
時懿的呼吸聲剎那間消失了。
她閉著眼,一動不動,屏住了呼吸兩秒,又開始緩慢的、形似正常地開始呼吸。
時懿不想讓她知道她還沒睡。傅斯恬瞭然了,視野不爭氣地要被水霧模糊了。她閉上眼,咬牙調整了情緒,狀若自然地繼續問:「你睡了嗎?」
回答她的是時懿均勻的呼吸聲。
傅斯恬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現,躡手躡腳坐起身子,去了一趟衛生間,而後躺下,抱住時懿的一隻手,再次閉上眼睛。
很久很久以後,窗外的月亮已經下落到看不見的位置了,時懿小心地從傅斯恬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輕手輕腳地下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再一次確認門鎖的情況。
門確實關得好好的,鎖也確實還反鎖著的。
那些開門聲,開的確實都不是她們的門。
她關掉手電筒,深吸一口氣,坐回床上。
小夜燈的光亮下,傅斯恬微蹙著眉頭,睡得惹人憐愛。時懿眼眸發柔,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眉眼,貼著她的胳膊,側躺了下去。
這次,她放鬆了神經,耐不住疲累,終於睡了過去。
傅斯恬睜開眼,凝望著她,一夜無眠。
第二日下午上完課後,時懿畢業論文小組要開初次小會,在財院的教學樓,時懿可以和同組同學一起過去。傅斯恬便找了個由頭,自行回去了。
和房東報備以後,她按著導航去了幾條街外的五金市場,買了兩套防盜鏈和一根大鐵棍。回出租屋後,她把大鐵棍放到床邊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而後下樓向房東借打孔機,自己比照著說明書,把兩套防盜鏈裝在了門後。
時懿回來的時候,傅斯恬正提著打孔機要出門。
「這是什麼?你要去幹什麼?」時懿盯著她手上的機器。
傅斯恬晃晃打孔機,笑道:「給牆壁打孔的機器,我向房東阿姨借的。我給我們家門裝了防盜鏈,你看一下,我先拿下去還她,上來了和你說。」
什麼防盜鏈?時懿還沒反應過來,傅斯恬提著打孔機風一般地下樓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時懿還站在門邊,摸著防盜鏈的螺絲髮怔。
一抬眼望見傅斯恬,她便露出明顯的笑,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欣賞:「你怎麼什麼都會。」前幾天,傅斯恬還換過燈泡,換過洗衣盆的水管。
傅斯恬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心旌蕩漾,跨進屋裡,不好意思地說:「我看我家裡人用過,所以會一點點。只是試試,沒想到還真可以。」
時懿摟住她,下巴抵著她的後腦勺,心柔似水:「已經夠用了。」
她的寶貝。
她想,今晚她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可天不從人願,當天晚上,時懿起了一身的紅疹。
紅疹是一點點出現的,一開始只有手臂上的一點點,時懿以為是蚊子咬的,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身上開始越來越癢,她不得已先停下手上的事情,想去衛生間沖澡。一脫衣服才發現,原來疹子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她沒沖澡,又把衣服套上,出到房間。
傅斯恬在床上用小桌板寫論文開題報告,奇怪地問她怎麼了,她含糊說:「忘記帶東西進去了。」說話間,她走到她們放藥品的書桌旁,拉出抽屜。
翻來翻去,抽屜里沒有過敏藥。
傅斯恬已經發現了她的怪異了,不放心地走到她身後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時懿沒辦法,這才告訴她:「我好像過敏了。」她拉下一點領口,露出成片鼓起的紅疹。
一塊塊,一團團,發紅猙獰著。傅斯恬猛然站起,臉色發白:「怎麼會這樣?!」
她跳下床,掀起時懿的衣擺,看見她的肚子上,背上也全是紅疹,聲音都抖了:「去醫院。」
她轉身去拿錢包。
時懿扣住她的手腕,冷靜安撫:「不用啦,沒關係,吃點過敏藥就好了,也可能是風疹。」
傅斯恬哪裡能放心,扯著她手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們去看一下。現在醫院還沒有關門,應該可以抽血檢查。」
時懿不想浪費錢。
她騙她:「八點多了,採血處肯定下班了。你下樓幫我買盒過敏藥吧,吃了就會退的。萬一是風疹,出去見風了反而不好。」
傅斯恬將信將疑,見時懿固執,只好妥協:「好,那我下去買。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時懿忍著癢,叮囑她,「不要急,注意看路。」好在時間還不算晚,街上人還很多,她不至於太不放心。
傅斯恬沒聽進去,趿著拖鞋就甩上了門,飛奔下樓了。
一路上,各種消極的情緒再次堵滿傅斯恬的胸口,傅斯恬攥緊拳頭,努力把這一切甩到腦後。
她說服自己這只是意外。
她用最快速度買回了藥,看著時懿服了下去,而後,整夜心神不寧、守著時懿無心睡覺。
好在到了下半夜,紅疹一點點退去了,只留下成片的紅色痕跡,過幾天應該就會消掉。
時懿摟著她說:「你看,沒事了。睡吧。」
她依舊無法完全放下心,但還是啞著聲音應「嗯」,哄得時懿能放鬆下來,趕在天亮前睡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