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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想了,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姜希婕拉著她,兩人肩並肩往回走,“就當還是當年吧。”王霽月一時覺得有點恍惚,若非當年姜希婕一意孤行,大概她們也沒有今天,沒有後來這十幾年的故事吧?會不會像妹妹和傅姑姑一樣,從此走上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謝謝你。”“嗯?”姜希婕本來一愣,轉念間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心中湧起又是酸澀又是感激又是無奈又是慶幸的情緒,一言不發只是微笑著鬆開王霽月的手,去摟著她的肩膀,自己眼睛也紅了。“謝謝你,寶貝。”

  短短几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到底是有怎樣的幸運之神在眷顧她們呢?算一算她明年也要四十歲,要能活到八十也算半生了,半生回望能絲毫無悔的人有幾個?

  一家人在香港過了春節,可病的病思鄉的思鄉,想方設法也開心不起來。王嬋月按理應該儘快去檳城處理事宜,趕緊處理完了,正好能趕上大家一起去美國。讓她留在檳城,無論是王霽月還是傅元亨都不肯,因為檳城雖然華人勢力根深蒂固而且多半富庶,但最近馬來亞局勢緊張{82},聽說挺華和反華兩派打來打去,英軍也不確定支持誰,挺華的那些也是和GF一路貨色,總之很是不安全。可王嬋月堅持要去,無論如何她要收父母的骨灰,不忍父母埋骨他鄉。她的執念得到了傅元娥的支持,原因很簡單,傅元娥認為王浩蓬現在所屬的軍隊有可能退守雲南,萬一不行,也可以直接逃來東南亞,所以她願意和小姑子一起去檳城。她說的沒錯,那支部隊的確後來留在了那個地方{83},只是已經沒有她的丈夫了。

  王霽月若是一時狠心,聽了妹妹的勸,放她不管,和姜希婕一家人去美國,也就罷了。畢竟有個靠譜妹夫。計劃是如此計劃,可就在等待船票的時候,歐洲突然緊急發來電報,讓傅元亨無論如何親自回去一趟,事情說的複雜,簡要來說,再不去,就一分錢保不住,全部要被政府繳光了。

  傅元亨無奈,只好獨自上樓。王嬋月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可是她姐姐不那麼認為。王霽月覺得自打和傅儀恆徹底分手以來,王嬋月的精神狀態不很正常,她擔心妹妹去了檳城會趁機自殺—雖然姜希婕否定了她的猜測—但不論從生理還是心理健康的角度考慮,她都必須陪同此行。

  “你去吧。我在香港等你。”入夜,兩人站在三樓陽台往看夜色,姜希婕從背後抱著王霽月,“你們快快處理了,帶上他們仨立刻就回來。絕對來得及。今年不走,明年也可以走,簽證好幾年呢。”王霽月始終覺得不安。說起來像小孩子的心情,她覺得這麼多年兩人再也沒有分開過,這下突然要分頭行動,隔著這麼老遠,覺得好不安全。沒有理由,她就是預感不好,“你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現在跟個老母雞似的,還得保護孩子們呢,對不對?你也當好你的老母雞,保護好他們仨。”

  “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先走。留下個信,我會來找你的。”姜希婕的雙臂環在她腰上,她把自己的雙手也覆在那雙一直牽著自己的雙手上,“好好,我會的。你放心。我留個詳細地址,門牌號都齊全的。只是,”“只是什麼?”“只是,這麼多年都是我奔你去,你倒想著來奔我了?”

  王霽月扭過頭去吻她,“是啊,也該我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81}當時情況真沒看見材料,恕此處均為臆測。

  {82}1948年開始的馬來亞緊急狀態。因為參戰雙方的名字不好寫出來,做了避諱。有興趣可以搜索或者參見《零年》。實際上在二戰結束後東南亞的殖民地多少都爆發過這樣的內戰,內戰往往伴隨著嚴重的反華傾向、暴動和屠殺。正如神話里總有魔鬼一樣,歷史總有它躲在正文底下非常陰暗而血腥的那一面。

  {83}泰緬孤軍。

  寶寶我分明是一個手滑變成了二更。。。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馬來西亞,1953年,夏。熱的發暈。

  來檳城已經三年,王霽月在客廳中央搖著扇子,還算,過得去。她在心裡對不知下落何方的姜希婕說,還行。身邊有個華人女僕,其實說是女僕,無非是給她搭把手的,要不然她實在忙不過來。初到檳城時,她還能收到香港的回信。過了一段時間卻收不到了,不論她怎麼寫,窮盡心機給舊同學、師長、半生不熟的香港朋友、可能流落到香港她認識的人、甚至於深水埗的房東老闆和樓下相熟的肉鋪老闆寫信,都沒有任何回音。年初春節終於收到一封,結果呢?結果是新房東良心還在,回復她說,我不知道上一任房東死哪裡去了,我也不知道房客去哪裡了。

  她倒也想追問機場、船票公司、碼頭等等,誰願意幫我找找我的愛人去了美國的哪裡,我把一切都給你。可是不能,茫茫世界如同死寂的海水不給她回音。前兩年還覺得很絕望,但是為了維繫這個四個人的家庭,她還不能外露她的焦慮,強裝鎮定支撐一家子的生活。畢竟現在,只剩下她來支撐了。傅元亨每年總有一半的時間在歐洲,她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麼,但還是不問為好;王嬋月到了檳城收拾了父母遺骨,火化之後,像是支撐她走到這裡的最後一根精神支柱也垮塌了一樣,一病不起,再也沒有好過。而且隨著病情發展,她已經開始需要注射少量止痛藥了。藥品雖缺,可是接受遺囑的時候,她們赫然發現遺囑暗示她們去漂亮洋樓的哪面牆前找機關,生在裡面找到暗室,裡面是滿滿當當十箱金條。她說叔叔最後為何過的那麼清苦,原來只是不敢外露,全留給了孩子。王嬋月一見此景,跪在地上大哭不止。最後這筆錢還是交給王霽月管理,王霽月花一箱金條買通本地流氓,花一箱金條買通殖民地當局官員,再拿半箱金條置辦一點產業,當地主,繼續走上裝作沒什麼錢的樣子,以求自保。檳城到底稍微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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