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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淮眉間似冰霜覆蓋,見到那藍色衣裙的身影后,才緩緩消融,然而臉色依舊陰沉,掐著她的下巴抬起:「我讓你不要亂跑,聽不懂?」

  下一秒,看清荊羨的臉後,他硬生生止住火。

  這姑娘滿臉淚痕,眼神失去焦距,渾身都在抖,無法遏制。

  容淮掃過牆上老舊的照片,又和早餐店的老闆對上眼神,還有什麼好不明白。

  來雲離,果真是個錯誤。

  那些本該掩埋在永久墳墓里的秘密,那些早已決定此生一人承受的事實,那些最不想讓她知曉的黑暗,終究還是因為命運的作弄,功虧一簣。

  他拉起她,一遍遍拂去她的眼淚,指尖揉在她腦後,輕聲:

  「荊羨,你記好。」

  「不管聽到什麼,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

  「不是你的錯。」

  「永遠不會是你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T-T

  寫這章確實有點難頂。

  第51章 驚喜

  他說不是她的錯。

  他說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

  他頭一次用那樣安撫又堅定的口吻,在她耳邊不厭其煩地重複。

  他一直抱著她,走過青石橋,穿過小巷,步履很慢,像是怕驚擾到她,偶爾停下,會嘆一聲:「我說的,你聽進去沒?」

  荊羨窩在他懷裡,垂著眼,恍若未聞。

  年少時,無數次幻想心心念念的意中人能溫言細語地同自己說話,如今夢想成真,卻為何這樣煎熬。

  細雨濛濛,落在臉上,似是代替眼淚。

  她好像連哭的資格都沒有,曾經篤定的事實在一夕之間兩級反轉,叫她措不及防。

  當年在病房裡心如刀割的苦悶,無數夜裡淚濕枕巾的痛楚,以及這八年無時無刻都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怨恨,恍若一把雙刃劍,此刻毫不留情地反噬,沿著她的脊梁骨,自上而下,一點點刺入。

  生生要將她剖成兩半。

  荊羨閉上眼,不受控制地再度回憶方才在早餐店聽到的故事。

  那位雨夜的少年,是怎樣的心情,眼睜睜瞧著親生母親將他置於死地。他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生命流逝的那段時間裡,又是否會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曾經發誓說要陪他到最後的姑娘。

  這姑娘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將他打上負心薄倖的恥辱標籤,他背負著那樣的黑暗,卻從未解釋過隻字片語。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容淮頓住。

  長久未開口,她的嗓音有些啞,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低語:「你寧願我恨你,對不對?」

  伴著話語,荊羨緩緩抬眸。

  陰霾的雲層擋住光,他的臉仍然清俊,那雙總是隱含孤寂的漂亮眼裡多了幾分掙扎,他就這麼看著她,似是有話要說,然而最終依然選擇了沉默。

  不知不覺間,再度回到那處小院落。

  荊羨輕微掙扎,自他懷中落下,她走上前推開門。屋子裡比離開前亂了許多,浴室的門半敞,門口丟了條半乾的浴巾,沙發角落有匆匆換下的睡褲,此刻雜亂擰成一團。

  她幾乎能想像到,他洗完澡發現她不見後衝出房門的模樣。大概是怕長久以來妥善保管的秘密被她發現,才會這樣焦急。

  荊羨垂眼,視線又開始模模糊糊,她盯著腳尖,不發一語。

  那些重逢之後的糾纏片段不合時宜地跳出來。

  雪夜在她家樓下的青年,等到眉宇間覆上落雪,仍然沒有離去。

  替她擋開熱湯的青年,沉默著聽完她說的狠話,蒼白著臉,彎腰扶著椅背卻無。

  悄然搬至19層的青年,情人節深夜,親手布置了花海,高燒昏迷之時,仍在夢囈著問她為何沒去Z大。

  在她不遺餘力劃清界限之後,在她帶著報復惡意一次次重創他之後。

  漫天風雨里,他沒有半分猶豫,向她走近。

  胸口的鈍痛伴著每次心跳的頻率,愈演愈烈,她的頭愈發低下,幾乎說不完整一句話:「你原本……」

  「對不起。」她哽咽著:「你原本可以同我說的。」

  容淮看著她。

  他八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的姑娘,低著頭,像個犯下彌天大錯的囚徒,倉皇不知所措。

  記憶里這朵矜貴恣意的嬌花,笑起來能點亮星辰,活得天真爛漫,亦不知人間疾苦。她曾努力拉他出泥濘之地,在他陰暗骯髒的世界裡,固執點亮每一個角落。

  他從不屑一顧到沉淪深陷,只花了短短數月,而後再沒辦法脫身,成了她裙下最虔誠的門徒,心甘情願追隨著這道光。

  可他妄圖染指的天上月,眼下因為他的失誤,褪去了驕傲,碾碎了脊梁骨,迷失在無盡的愧疚和自我懷疑中。

  他的公主殿下,本不需要這樣卑微。

  他受過的磨難,嘗過的冷暖,遭過的誤解,在這一刻對比她歉然惶恐的眼淚,根本不堪一擊。

  容淮嘆口氣,掌心貼著她的腰肢施力,半強迫地讓這姑娘從略微蜷縮的姿態里恢復,淡聲:「荊羨,我退學,只是想解決一些早該解決的事情。」

  他抬起她的臉,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水跡,「後邊發生的,也都是我計劃好的結果,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荊羨不吱聲。

  半晌,她伸出手,夠到他的衣擺,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往上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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