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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李渭拉著回了屋,李渭見她呆怔,尤未回神,示意她噤聲,小聲向她道:「不必害怕,那一位...怕是老人的家人,只是死去多年,依照回紇秘法,最後製成人干留存於世,老人和乾屍同吃同睡,怕已是早已瘋癲,避居在此,卻遭我兩人誤入。」

  他目光停留在那銀冠上,內心滿是惋惜:「可惜一代傳奇,最後落此下場。」

  春天被那月下之景震撼不已,抱著李渭的酒囊灌下幾口烈酒,雙頰通紅,後半夜未曾合眼,在小榻上枯坐至天明,喃喃自語:「好可怕。」

  晨起太陽高懸山谷,霧氣上涌,李渭在屋前留下一點碎銀,留下那一頂已被擦拭的恢復當年瀲灩光彩的花冠,帶著春天悄悄離去。

  李渭帶著春天朝著星星峽一路行去,見她臉色尤是蒼白慘澹,安慰道:「胡地風俗異樣,禮儀不同我邦,有些驚世駭俗之事在他們眼裡不過稀疏平常,不用太過計較這些。我們奉行入土為安,不可褻瀆逝者軀體,但在他們眼裡看來,靈肉合一,把屍身守住,才是大敬。」

  春天點點頭,也不得不道:」書上皆說西北蠻夷茹毛飲血,生性殘暴,吃人殺人,其實只是民智不化,蒙敝不通。」她頓了頓,接著道,「如若教以禮儀,授之教義,他們和漢人,也沒什麼不同吧。」

  」塞外不比關內,關內有良田沃土,氣候宜人,適合居住,塞外苦寒,只能遊牧為生,大部分部族勉強溫飽,為求領地和子民,養活人口,不得不左征右戰,殺戮為生,被中原輕賤不齒。「李渭道,「其實人都是一樣的,冠冕堂皇之下,又哪裡生嚼血肉之人。」

  馬兒穿行山野之間,走了有二十餘里,入一山,山中幾為不毛之地,光禿山岩滿目,土色甚奇,黑、黃、青、赤皆有,風亦囂張,塵沙刮面,最後兩人穿過一方極狹小的山罅,眼前突現一抹青色,滿目荒涼之間,幾株胡楊張牙舞爪,幾排破舊屋落橫七速八錯落山間,有羊群牛馬漫步在荒野中吃草,懶散的牧人悻悻跟隨之後。

  「到了。「李渭指著不遠處的村落道,」這是星星峽附近的一個村莊,叫山窩子,僅有七八戶人家,都是附近聚集在此的牧民,這裡再往前行二十里,就是星星峽。」

  村莊簡陋,只因附近有一口牲畜喝水的苦井,牧民們才聚集之處,築屋而住,村內連路都未有,只有一條牛馬踩出的土路,兩側幾間泥屋木棚,一派慘澹衰敗之氣,李渭帶著春天行入村子,有一二白髮蒼蒼的老人見生人近前來,好奇的倚門相望。

  李渭停在一處屋舍,看模樣屋子比左鄰要潔淨些,下馬敲門,靜等片刻。

  灰暗的木門吱呀一聲,隨後有個身姿窈窕的年輕女子探頭出來,那女子不過桃李年華,皮膚白皙,臉蛋渾圓,一雙微狹單眼,頭髮濃密烏黑,穿長襦裙,氣質柔順乖巧,與這土塵破舍的格格不入。

  女子見李渭,初時驚訝,而後驚喜,連忙斂衽笑道:「李郎君。」

  「真姬,經年未見,你可還好?」

  「奴很好,這幾年不見李大哥,奴心裡一直惦念著您。\"那女子圓臉上笑意盈盈,見李渭身後跟著名清麗少女,容貌不俗,年歲尚小。

  」她是春天,從長安來。「李渭介紹,語氣一頓,「我帶她來見趙寧。」

  真姬頷首,屈身婉順道,「貴客相至,蓬蓽生輝,兩位快快裡面請。」

  屋裡只真姬一人,院落窄下,卻收拾的纖塵不然,井然有序,真姬將李渭和春天迎至榻上坐定,婉轉一笑,徐徐退身去準備茶水。

  春天聽真姬話語柔婉,語調微異,又打量四周陳設,與漢家微有不同,心頭正奇異,李渭低聲道:」真姬是新羅人,我這位友人名趙寧,在星星峽駐守,真姬是他的婢女,他把真姬安放於此,隔幾日會回來看看。「

  話音未落,真姬叩門而入,跪捧來手巾、熱帕,茶水,正要服侍兩人,李渭抽過手巾,笑道:「你不必奉我,我自己來。」

  真姬聽此話語,亦是微微一笑,屈身就近春天,捧過手巾端於春天面前,舉過頭頂:「請女郎淨手。」

  「多謝。」春天瞟了李渭一眼,見他滿眼笑意,也擺擺手,「多謝姐姐,我自取便是。」

  真姬卻恭順道:「請恕奴服侍不周。女郎是初來的貴客,奴豈敢勞女郎動手,還是讓奴來吧。」

  她捧過春天一雙手,覆在手巾之上,用手巾仔細拭淨,又掏出一管脂膏,抹在手指上潤澤肌膚,柔聲道:「女郎手指秀美,寫字彈琴,最是映襯。」

  淨手之後,又捧過熱巾:「奴服侍女郎潔面。」

  春天見她徐徐起身,打算近前替自己淨臉,連連推拒:「姐姐,我自己來就好。」

  她抓過熱巾,在面上沾了沾。

  一旁真姬已捧上香茶:「請女郎潤潤嗓。」

  春天見李渭拎著茶杯,神情似笑非笑注視著自己,暗地裡吁了口氣,自己也覺羞澀,在舅舅家她亦有貼身婢女,不過那幾年她性子冷清,和婢女們處不到一處去,服侍上亦不夠妥帖,此番見真姬這副陣仗,頗有些不適之感。

  兩人相繼喝過茶後,真姬跪在一側,焚香淨手,又重新沏了一壺茶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寫的什麼玩意。。。

  第52章 白果仁

  時下長安顯耀之家, 尤愛一擲千金,又廣蓄崑崙奴、新羅婢,以競豪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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