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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顧婉定親的,是宋家長房裡最末的小少爺,因幼年體弱,便隨著祖母住在江州老家,不曾隨父入京。到如今,也有十六歲了。聽聞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這樣的門第,顧家從上到下,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顧婉能攀上這門親,還是早年間兩家孩子皆幼,兩府夫人在一處賞花會茶時,談及此事定下來的。弄到如今,二房的太太還要抱怨老太太偏心,當初怎麼帶去的不是她家的姑娘。

  然而,那時候顧家兩房老爺不過將將踏入官場。宋家亦是看中了顧家門第,思忖著顧家將來的前途,方才有此聯姻一舉。

  不過,如今已過去了十幾年,顧家在仕途上幾乎毫無建樹,顧文成與顧武德現下不過領著官餉混日子。那宋家看在眼中,心中又怎會沒有不滿?

  也確如姜紅菱所想,上一世宋家便以顧婉當年不得出嫁,耽擱了他家少爺為由,退了這門親事。

  顧家本就江河日下,還指望著多與幾家公府豪門聯姻,好提攜一二。退親一事,當真是一巴掌實實在在打在了顧家身上。老太太無處撒火,竟將由頭怪責於長房,並訓斥蘇氏教女無方,致使顧婉被宋家嫌棄退親。又稱她命中帶衰,剋死了兒子。蘇氏正承喪子之痛,愛女又被退親,被顧王氏兜頭一頓訓斥,回房便一頭病倒。纏綿病榻半載,長房中饋更被李姨娘牢牢掌控。顧婉因被人退親,性子越發偏執乖張,惹得家中長輩不喜。顧文成又聽了李姨娘的調唆,將顧婉嫁給了祁王做良家妾。

  祁王乃是當今聖上的第三子,其母為皇貴妃柳氏。柳氏貌美而善媚,備受帝寵。子憑母貴之下,祁王便也深受德彰皇帝的喜愛,封地便是這富庶的江州。朝中紛紛議論,這將來繼承大統的,必是這位祁王。

  姜紅菱深深記得,上一世她身死之後,又過三年德彰皇帝年邁體衰,奪嫡之戰愈演愈烈。朝中各派人馬紛紛下注站隊,顧家便將全部前途押在了這祁王身上。

  其時四龍搶珠。朝中風聲鶴唳,然而最後得登大寶的卻是那位平日裡默默無聞的六皇子毓王。

  這毓王登基,首要第一件事便是將半個朝堂清洗了一遍,顧家既依附於祁王,為其效犬馬之勞,自然不能倖免。而這小姑子顧婉,下場更不必提。她性子本就不好,不受祁王寵愛,在祁王府里過了幾年倍受排擠的日子,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那祁王是個貪生怕死、趨利避害的小人,為求自保,竟親手勒死了顧婉,向新皇獻忠,言稱一切不臣之事皆是顧家打著他祁王的旗號所為。

  宋家力保的毓王,改朝換代之後又是一路榮華。

  雖則顧家兩房老爺皆是昏庸魚目之輩,但顧婉退親一事亦有推助之因,還須得想個法子,阻擾此事才好。即便不能令宋家不退親,也斷不能再讓顧婉做了祁王的妃妾。旁的不說,只憑這一層關係,將來毓王登基,也決然輕饒不了顧家。她是顧家的兒媳,顧家完了,她又能有什麼好處?

  想了些舊事,姜紅菱自炕几上斷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入口只覺茶水粗劣,她不禁娥眉微皺,輕輕說道:「這仿佛是去年的陳茶。」

  顧婉臉色一沉,蘇氏面上亦有些不快,說道:「家中連遭事端,這些用度上還不及去收拾。」

  姜紅菱心中知曉關竅所在,微微頷首,亦不言語。那一世此刻她正傷己身所遇,凡事皆不留神,只是頭一年上房竟已不中用到這個地步了麼?

  這三人正對坐無話,卻聽門上丫鬟說了一句:「李姨娘來了。」說著,打起帘子。

  三人不語,就見一靚麗婦人一陣風也似的快步進來。

  第6章 李姨娘

  姜紅菱定睛看去,但見那婦人生得長挑身材,圓圓的臉面,杏核三角眼,柳葉吊梢眉,眉梢眼角透著幾許算計狠戾。三十上下,容色不過中上,只是眉目靈動,面色明快,是個活力十足的婦人。

  姜紅菱同這李姨娘也算打了一世交道了,這婦人原是老太太顧王氏房中的針線丫鬟。顧文成束髮之年,顧王氏便將這丫頭給了他做通房。李姨娘到了顧文成身邊,肚子倒很是爭氣,亦生有一子一女,便是顧家的三少爺顧忘苦與二姑娘顧嫿。李姨娘雖是微末出身,倒是百伶百俐,精於算計,心腸狠辣。

  蘇氏怯懦,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娘家失勢,又沒了長子,更無力與她爭衡。且不知為何,顧文成十分寵信這李姨娘,凡事對她言聽計從。這李氏本就是顧家的老人,又是顧王氏屋裡出來的一等丫鬟,在顧家腳跟甚是牢靠,家人里多有自己的人脈。蘇氏身子羸弱,常有病痛,顧文成便做主將長房家計交予李姨娘管轄。蘇氏雖心有不滿,但一則顧文成於她不過寥寥,丈夫跟前說不上話;二來李姨娘是顧王氏屋裡出來的人,當年又是老太太親口放話抬舉的姨娘,非尋常通房可比。

  李姨娘進得房中,掃了三人一眼,嘴角一彎,向蘇氏道:「給太太請安了。」口裡說著,身子待動不動的,只略福了福便敷衍了過去。

  蘇氏看了她兩眼,道了一聲:「姨娘來了。」李姨娘笑著應了一聲,又看蘇氏沒言語,便自作主張尋了一張棗木鏤雕桃花圈椅坐了,向蘇氏道:「我今兒過來,有兩件事來與太太說。一則是嫿姐兒下個月就要過生,雖說一個小人兒家不敢操辦什麼生日,但十三歲不大不小也是個將笄之年,兄弟姊妹之間難免不來坐坐。她往昔那些個顏色衣裳,都不大中穿了,如今趕著做也怕來不及。我記得婉姐兒去年年頭做了條石榴百褶裙,也沒很上身穿。婉姐兒這一年長高了不少,想也是穿不著了。我問太太個恩典,把這衣裳拿給嫿姐兒生日那天穿穿罷。」這嫿姐兒便是李姨娘的女兒,顧家的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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