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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陽看裡面是一件艾青錦緞深衣,一條藏藍的絹絲大氅,面料考究,做工精湛,便笑道:「林公子當真是思慮周全,出門還將這面上的衣裳隨身帶著。」他語帶譏刺,那林常安卻置若罔聞,只叫他收下。

  季秋陽卻情不過,只得收了,又問道:「不知林公子此次殿試,名次如何?」那林常安嘆道:「近來家事繁冗,學生為瑣事所累,心力匱竭,臨場之時只覺力不從心,策問做的不好,只取了個二榜第四,倒是姑辜負了先生往日一番教導。」季秋陽道:「這舉業原不是容易的事,能到這個地步,已是難得了。公子這話,可要叫後頭那些士子愧煞了。」兩人說了些泛泛言語,那周景初也跟在裡頭講些趨奉之言。轉眼便已到了飯時,李仲秋早已悄悄打發人到會賓樓定了席面,吩咐人送到此間。那林常安看時候不早,卻起身道:「家中另有事務,學生便暫且告辭了。」季秋陽二人竭力挽留,林常安卻道:「不是學生狂妄,委實是家中離不得人。不然,再不敢拒的。」說著,頓了頓又道:表哥留在此處替我,也是一般。」那周景初聽見表哥一詞,受寵若驚,喜出望外,連忙應下。當下,三人將林常安送出門外,看其轎子遠去,方才折了回去。

  少頃,會賓樓酒席送到,三人入席。席間,周景初一面大肆誇耀周家權勢,一面竭力奉承季秋陽,說道:「老弟,你如今中了探花,又為周老大人青眼相中,往後前程自是不可限量的。可惜你早早定下了親事,不然請周老大人在這京中為你尋一名門閨秀作伐,豈不強過那商戶女子百倍?」季秋陽聽了這話,十分不悅,說道:「那些名媛閨秀,出身極高,過了門來只怕就要仗勢壓人,在下這窮秀才舉業出身的,恐高攀不上。」周景初哈哈笑道:「老弟你也未免忒自輕了,你如今是科舉新貴,這京里多的是想同你結親的人家哩!就是之前我那表弟與你說和的童小姐,如今還待字閨中。我看那親事極好,偏你老弟不願意。這鳳凰無處可落,雉雞倒棲梧桐,這世上的事,哪裡說理去!」

  季秋陽聞聽此言,心中恚怒。李仲秋瞧了出來,連忙勸酒布菜,便將此事揭了過去。

  這一席酒宴直吃至傍晚時分,那周景初方才扶醉而歸。

  待送了客人,李仲秋便問季秋陽道:「這林常安是鐵了心要將哥哥挾到船上去的,哥哥預備如何?」季秋陽冷笑道:「他要挾我上去,我卻一定要落套麼?今非昔比,這世間的事也不能盡隨了他們的意。」李仲秋聽他這話,心裡已然明白,只問道:「明兒謝了恩,只怕上頭就要分派官職下來。哥哥作何打算?」季秋陽說道:「明兒進宮謝了恩,我便先向吏部告上兩月的假,回徽州成了親,再去赴任便了。橫豎咱們這新晉的士子,就封官也是有限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求親

  當下,兩人閒談了片時,眼看也將掌燈時分,因酒席吃了一日,雖還不曾吃過晚飯,卻也不覺餓。李仲秋便吩咐家人造了些鮮鮓湯水,二人吃過就罷了。

  翌日,不到五更天氣,兩人起了個黑早。家人為今日有事,早早預備下了粥飯點心,這二人草草吃過,便各自穿戴齊整,預備出門。

  李仲秋因看季秋陽果然不曾穿林常安送來的那身衣裳,不由笑道:「哥哥這倔脾氣上來,幾頭牛也拉不回來了。」季秋陽只笑了笑,並未接話,二人遂登車而去。

  車行至宮門前,早已有人先到了,停了幾輛藍綠呢子的車轎。道邊搭了幾座敞篷,供人歇坐。

  季秋陽同李仲秋下車,雖是暮春天氣,因是清晨時候,日頭未出,那風吹在身上,還頗有些春寒料峭之意。

  兩人下得車來,卻見宮門緊閉,那些舉子雖到了幾個,卻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處。

  李仲秋拊掌道:「咱們來的早了,這會子茶棚茶社都未開門,咱們只好站在這裡喝風了。」正說話間,卻見一伶俐小童走上前來,向著二人做了個揖,說道:「季公子,我家公子請二位過去一敘。」季秋陽認得他是蕭澴的貼身侍從,便問道:「你家公子卻也到了,他現在何處?」那小童向著東北角上一座敞篷指了指,說道:「公子就在棚里坐,請二位過去。」說著,便轉身帶路。

  季秋陽同李仲秋隨這小童過去,走至棚前,果然見蕭澴穿了簇新的深衣大氅,發束冠帶,正在棚中坐著。棚外一角生著一隻炭爐,爐上燒著一提黃銅壺,一個才總角的小廝正在爐前煽火看守。

  蕭澴一見二人進來,連忙起身。賓主寒暄已過,蕭澴向季秋陽笑道:「我料先生是必定早到的,今兒來一瞧,果然如此。此刻離宮門開啟尚早,咱們且在此間略坐坐。在下備有些清茶細點,想二位還不曾吃過早飯,將就用些。」說畢,便讓兩人坐了,又連聲吩咐家人端了茶點上來。

  賓主落座,季秋陽說道:「多謝公子厚待,我們兩個在家時已然吃過了,不必添累。」略停了停,又道:「在下與公子同科登榜,公子又高中榜眼。公子面前,在下何敢當先生一詞?公子還是直呼在下名字便了。」蕭澴一笑,說道:「先生過謙了,以閣下才學,就稱一聲先生也並不為過。今次科舉,在下上托天恩,忝居頭榜第二,為聖上點為榜眼,說來倒是僥倖居多。日後還當向先生多多請教,如何敢托大自傲?」季秋陽見他執意如此,也只好不去管他,又問道:「那位李公子,這次春闈,可有赴考?殿試卻並沒見他。」蕭澴說道:「他家中管教甚嚴,乃父道其學業未精不准入仕。故而他入科舉一途甚晚,到如今也才剛考了省試。若要會試,還得待來年恩科。」季秋陽點了點頭,說道:「一心不可兩用,這倒也是正理。」又問道:「來年朝廷必定要放恩科麼?」蕭澴只望他笑了笑,並不答話。季秋陽也就識趣兒,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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