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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陽見她雙頰緋紅,低頭不語,雖是默默無言,神態卻亦自動人,心中微微一動,只覺有滿腹的話要同她說,向前邁了一步。正待說些什麼,先前那領傅月明進來的丫頭匆忙走來,向季秋陽道:「先生,林公子有急事請您過去。」季秋陽見有人來,又是林常安相請,不好不去,只得同傅月明說道:「在下有事,不便久留,姑娘恕罪。」又吩咐那丫頭道:「將傅姑娘好生送回去。」言畢,舉步便行。

  傅月明見他漸漸遠去,身影隱在一處山石之後,方才隨那丫頭往前頭行去。

  那丫頭引著她穿過一處山石洞子,繞過兩處彎道,那來時的道路便赫然現於腳下。傅月明心中暗暗稱奇,對此處鋪子主人不免更生了幾分佩服,又好奇季秋陽與那位煥春齋主人有何瓜葛,看四下無人便向那丫頭打探道:「敢問姐姐,適才那位季先生同你家主人,是因何相識的?他們交情很好麼?」那丫頭聽她這樣問來,噗嗤一聲笑了,又掩嘴笑道:「那位先生同我家主人相識甚早,其內情形我也不知。若說他二人的交情,那也稱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傅月明聽了,又問了些旁的。那丫頭卻似有顧忌,含糊著不肯明說。傅月明也就聽得糊裡糊塗,終是莫知所以。

  行至前頭,那丫頭不領她回鋪內,反是引著她走到一間客室里。原來陳杏娘為她不知去了何處,在堂上焦躁不安,將桃紅當眾訓斥得啼哭不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丫鬟出來言稱主人請她母女二人入內室歇息,傅月明轉瞬便來。

  陳杏娘無奈之下,只得依從,帶了傅薇仙進客室等候,就有丫頭送上了香茶果點,禮數甚是周全。陳杏娘出身於書香門第,本自有幾分眼力見識,看這屋內雖為客室,家具擺設甚是考究,四下鋪陳又皆為古玩字畫,而少見金銀器皿。足見此宅主人品位風雅,非等閒爆發商賈可比。她雖掛心女兒,卻也不禁暗自稱嘆,又見那出來招待的丫鬟衣著打扮、談吐舉止皆為不俗,便與她攀談,慢慢打探這煥春齋主人的來歷家世以及成家與否等一應訊息。那丫鬟卻是個能說會道,巧舌如簧之人,於陳杏娘所問,雖是知無不言卻是言辭閃爍,不盡不實。陳杏娘問了許多,卻也只得知了這鋪子主人年紀尚輕,未曾娶親,又因生意忙碌,時常不在城內,日常一應帳目往來皆是前堂上的劉掌柜打理。

  過得片刻,傅月明才自後頭出來,紅著臉見了母親。陳杏娘見她無恙,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又不免生氣,當著外人不好斥責,只即刻起身告去。臨出門之際,她心念一轉,又向那丫頭笑問道:「小女打擾了府上,我心有不安。可否請主人出來一見,我好當面謝過?」那丫頭卻微笑回道:「對不住太太,主人此刻不在鋪里,往別處去了,不得相見,還望太太見諒。適才乃是掌柜見太太在堂上焦急,又覺堂上人多吵鬧,不是等人的去處,遂假託主人之名,請太太進來等姑娘的。」傅月明聽聞此語,心中微覺奇怪道:倘或這鋪子主人不在,他又如何能穿堂入室進入後宅?若這後宅里有些女眷,男人不在家,有這些外客在這裡,豈不甚是不便?然而此事關係私情,她也不好當面詢問,只在一旁緘口不言。

  陳杏娘聽了,只索罷了,帶著兩個女兒並三個丫頭一道回去。

  才走出煥春齋鋪子大門,傅月明便見那宋氏正在門前立著。一見傅家母女出來,她立時迎上前來,與陳杏娘說長道短,殷勤獻媚。陳杏娘心中好不奇怪,暗道:這宋娘子是從來看不起我們的,怎麼忽然就轉了性兒了?面上也不動聲色,只與她言語周旋。

  宋氏與陳杏娘嘴裡說著話,那眼睛卻不住地往傅月明身上瞟,看的傅月明好不自在。陳杏娘略有察覺,極是不悅,又不耐與她閒談,便匆匆收住話頭,彼此別過,上轎離去。

  那宋氏歸家,回到上房,見著她家相公宋提刑。那宋提刑看她回來,便當頭問道:「如何?可見著了?」宋氏搖頭道:「帶了芸兒去,連那煥春齋主人的人影兒也沒見著,白跑一趟罷了。」宋提刑嘆了口氣,坐在椅上,好不埋怨他娘子道:「都是你這婦人,頭髮長見識短,好不好同傅家置什麼氣!挑唆了我去給妹夫寫信,與傅家使絆子。如今什麼好處也沒落著,倒平白得罪了齊尚書!」宋氏被他斥責,頗為不服,當面頂嘴道:「我怎麼知道會忽然鑽出來個齊尚書護著他們家?你不是也說這傅家只是一介商賈,在官場是沒什麼過硬交情的,肥羊可宰麼?這肥羊如今怎麼又有了靠山了?」

  宋提刑皺眉道:「就是這煥春齋主人,好不好的傅家怎麼忽喇叭的與他攀上了交情?妹夫來信好不埋怨,說咱們沒交代清楚,倒把不該得罪的人給衝撞了,叫他往後難做。」

  宋氏說道:「我說你也是個泥塑的將軍,紙剪的老虎,什麼煥春齋主人,不過就是賣脂粉香油的商人罷了!你一口一聲的叫著,正經連名兒都問不著的人,得風就是雨的,也值得唬成這樣!還叫我帶著芸兒去與人硬親熱,天天同那幫女人擠在櫃檯上,連人家真容也沒見上。還想著攀親,咱們見做著這個官,把女兒嫁給一個商人,明日親戚坐在一處,女婿戴著個小帽,你這做丈人的臉上好看?」

  宋提刑怒道:「你這婦人,知道些什麼!此人雖是一介商賈,卻是個廣交四海、人情練達之輩!不然,如何能將京里的吏部尚書也搬了出來?連京里的高官權臣尚且賣他面子,你我這樣的人家,能結上這門親事,就算是高攀了!那裡頭的好處,豈是你一介婦人所能明了的?你就知道東家長西家短,跟著那群三姑六婆四處惹是生非,這些年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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