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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回憶了一下,燕稷也沒想起來今日有什麼賀節,不由好奇,正巧看著邊上一人也往那邊走,跟上去問道:「今日是有什麼喜事麼,怎麼都往城南去?」

  那人低頭羞澀笑笑:「也算不得什麼喜事,就是城南月老祠每年的這天都會開後祠,那裡有一顆年歲已有百年的姻緣樹,據說甚是靈驗,於是這日未曾婚配的男男女女都會前去,若是有心上人極好,若是沒有……求個念想也是好的。」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臉又紅了幾分,看著意外的純情。

  燕稷彎著眼睛笑笑,道謝後任他離去,轉眼朝著謝聞灼方向瞥一眼。

  後者對他的心思甚是了解,輕聲問:「陛下可想要去看看。」

  燕稷口嫌體正直:「百姓間只圖個念想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謝聞灼神色縱容:「臣倒是很想去看看,但一人前去又覺著孤獨,不知可有如此榮幸邀陛下同行?」

  燕稷抬頭看看他,後者微笑著,一雙烏黑眼睛中浸滿溫柔,軟到不像話。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燕稷的心也隨著一同軟了下去,眼尾微微一勾:「那就走吧。」

  謝聞灼應下的聲音帶著低沉笑意,從容陪在燕稷身側同他一起朝著人流走去。

  城南並不遠,走了大概一炷香,四處人流漸多,空氣中沉澱著隱約香火氣息,香火的盡頭是一顆巨木,樹枝展開近十米,上面掛了許多寫著名字的紅綢布和木牌。

  二人一前一後走過去,樹下站著一名老僧,見燕稷過來,笑得慈眉善目:「小公子可是求姻緣?」

  燕小公子摸摸鼻子,點了點頭。

  老僧笑了笑,伸手遞過兩塊繫著紅布的木牌轉身離去了。

  燕稷把牌子拿在手裡看了看:「……這怎麼用?」

  謝聞灼看著也不大確定的模樣,四處看了看,目光最終落在樹下一塊刻字石碑上。

  「姻緣樹,姻緣牌。」謝聞灼念道:「若是還無心上人,只在一快木牌上寫下自己姓名,等待良緣。」

  「若是有心上人卻未曾表明,亦是一塊,但是要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在背面。」

  「若是已然心意相通,便是兩塊木牌,寫下對方名字後把姻緣牌系在一起,繩結越緊,就越表明此生不渝的決心。」

  燕稷低頭看了看手中被老僧直接遞過來的兩塊姻緣牌,眨了眨眼睛。

  謝聞灼溫和笑笑:「此時再過去更換未免有些尷尬,兩塊分開便是,若是陛下介意,那臣……」

  朕的太傅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招數用著很是順手。

  燕稷在心裡這麼想,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無妨,到底分開也沒什麼區別,不用去換了。」

  說著,他將牌子分給謝聞灼一塊,自己到邊上借了筆墨,一筆一划寫了下去。

  謝聞灼笑笑,到另一邊借了毛筆。寫好後回來,燕稷捏著牌子猶豫片刻,道:「聽說姻緣牌掛得越高越是靈驗,朕武學不佳,就勞煩太傅了……不准偷看。」

  「好。」謝聞灼應一聲,伸手將牌子接過來,他身子微動,整個人便輕飄飄落到了上方,玄色衣袍風中獵獵,落在樹下人的眼裡,翩若驚鴻。

  他沒待多久,很快就站回了燕稷身邊,燕稷抬頭看去,視線被下方眾多姻緣牌擋住,如何也看不清楚。

  他轉頭看謝聞灼:「掛在了哪裡?」

  「最高處。」

  燕稷滿意了,原本還想問問謝聞灼是否有做別的事情,但是想想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如何,問出來未免矯情,也就沒說話。

  他們又在月老祠四處走了走,得知夜裡還有煙火,就打消了回去的主意,到邊上的一家茶館稍作停留。

  茶館外人來人往,清風微微拂過姻緣樹,紅綢繚亂中,木牌互相碰撞。

  只有頂端兩塊被打了死結的姻緣牌掛在那邊,久久不動。

  第40章

  入夜,京城掩在夜色下,輪廓被模糊了七八分。

  外面人聲喧鬧,燈光柔和了路人容顏,茶館說書人站在上方說著風花雪月,驚堂木一拍,便將一生的喜怒哀樂道了出來。

  燕稷坐在窗邊偏頭朝外看,眉眼淡淡垂下,睫毛在眼下拂上一層陰影。謝聞灼便在他對面細細看著他的臉,視線隔空一筆一划描繪他的五官,最終同他一起,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

  茶館內喧囂未歇,說書人說到興起,開始賦詩賣弄風雅,平生不會相思剛說到一半,外面突然響起鐘聲,緊接著,一點菸火從夜色盡頭遙遙亮起,搖曳幾許後散在周圍,猶如細碎的星點,一點一點布上了整片天空。

  說書人放下驚堂木停了聲,笑眯眯看著茶館裡的人散了去,燕稷和謝聞灼跟在人群末尾出了茶館,外面人來人往,幾乎人人手中都提了一盞花燈,燈下掛著紅色綢帶。

  燕稷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民間盛事,同謝聞灼一起到邊上買了兩盞燈,沿著街道慢慢走,四周遍是燈火,護城河破冰處噎亮滿了星星點點的河燈,燈火透過燈壁映出來,柔和寧靜,像是從水下浮上來的一般。

  岸邊圍了許多人放河燈,烏壓壓的一片,燕稷不喜擁擠,就沒過去,站在後面遙遙看著。謝聞灼想了想,突然牽住他的手朝後走去,走到空曠處停下,抬頭就看到浮在半空中的明燈。

  謝聞灼拿著兩盞孔明燈微笑著站在他眼前:「放不了河燈,孔明燈也是一樣的,陛下可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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