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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稷忍不住笑起來,在方才敲過的地方揉一下:「好了,不准裝委屈。」

  二狗子嗷嗚一雙,趴下把頭埋進爪子。

  燕稷失笑,沒再理睬它,站了起來。他其實對謝聞灼住著的地方也有那麼幾分好奇,從前對他沒什麼其他心思的時候還好,現在有了,自然就想更了解一些。

  偏殿的布局擺設和燕稷記憶中沒什麼不同,朱紅木桌,山水圖畫,案上筆墨紙硯整齊擺著,邊上放著一本批著注釋的書,字體沉穩大氣,如他的人一般。

  燕稷看了一會兒,覺得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俯身拍拍二狗子的頭:「走吧。」

  說罷,他又在偏殿環視一圈,而後抬腳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二狗子站起來皺皺鼻子,剛想出去,眼角餘光突然又瞥到之前叼著的那本書。它歪著頭想了想,確定燕稷已經看不到後低頭將書重新叼起,跑出去後藏在了角落軟墊底下。

  做完這些,二狗子抖抖耳朵,在燕稷進來看過來的時候乖巧蹲在邊上。

  看著純良又無辜。

  第31章

  這次謝聞灼出去了許久,到了夜裡也沒能回來。

  燕稷用了晚膳,沐浴後濕著頭髮靠在榻上等他。

  外面月色正稠,夜風徐徐拂過窗邊木芙蓉,燈火緩緩矮了下去。等到頭髮已有八分干,謝聞灼仍沒回來,燕稷也就不再等,屏退宮人後熄燈睡了。

  半夜,燕稷是被一陣涼意弄醒的。

  他睜開眼睛,在月光朦朧中看到一人半跪在榻邊,俯身看著他。

  鼻尖嗅到淡淡檀香氣味,燕稷知道那是謝聞灼,嘴角勾起幾不可見的弧度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久,便感覺唇上被溫潤覆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珍惜意味,如同最初時的那個吻,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

  這樣的吻幾乎已經是日,不,是夜常了。

  自謝聞灼第一次偷吻開始,每夜他都會在燕稷睡著後從偏殿進來,留下這樣一個輕吻,卻不知道燕稷一直都是醒著的。

  燕稷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他這麼些世掙扎沉浮,算一算如今已過百年,但在風月一事上空有年歲卻沒有半點經驗。於是最初知道謝聞灼心思的時候,燕稷首先想到的是互撩,可沉澱下來之後,許多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燕稷對謝聞灼有旖旎心思亦有十成信任,託付餘生自然不難,

  但他這一生,太短了,能給謝聞灼的不過八年。八年之後,他或許消亡或許重生,謝聞灼卻只能對著一抔黃土蹉跎一生。

  只是這麼想著,就覺得心裡難受。

  眉心突然被溫潤手指觸碰了上去。

  燕稷以為是自己方才無意識皺眉,被謝聞灼發現了,心頭不由一跳。那人的指尖卻沒停留,緩緩略過眉心向下,輕輕描繪他的五官。

  燕稷鬆了口氣,儘可能讓呼吸變得平緩。這樣過了許久,謝聞灼將手指收了回去,跪在榻邊凝視燕稷許久,最終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個輕吻,而後燕稷便聽到了淺淺的腳步聲。

  腳步聲後,殿門被輕輕扣上。

  燕稷閉著眼睛,卻覺著如何都睡不著了。

  ……

  一夜難眠,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旦日上朝,燕稷沒心思去聽百官說那些體面話,在他們開口前面無表情出了聲:「若是有奏便挑有用的說,若是無用,說了之後結果如何你們心裡都清楚。」

  眾臣被他的性子折騰了大半年,對此很是敏感,在心裡鋪墊了無數次的話哽在喉間,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才算合適。

  他們覺得這日子過得很是煎熬。

  上方這位年輕的帝王性子實在太難捉摸,最初時陰晴不定,但變化時好歹還有個徵兆,也就罷了。前些日子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帝王看著心情甚好,毒舌的習慣卻依舊沒變,於是從前沉著臉毒舌的日常就變成了微笑著毒舌的模樣。

  最初看到時的驚悚感好不容易才消散下去,帝王就又變了套路,直接變成面無表情模式,眼神淡淡看過來,讓他們覺得其實無論說什麼結果都一樣——

  大嘲諷術不要用的太順口。

  眾臣很明智的低下頭沉默,等著出頭鳥先承受攻擊。

  出頭鳥吏部尚書宋謙覺得心裡苦,猶豫一會兒還是走上前去:「陛下,臣有奏,如今距科舉時日不足一月,各地考生的名單已經報了上來,但考卷及考官還沒定下,還是按著往年的規矩辦麼?」

  燕稷看著宋謙,心裡更氣了。

  他如今心裡不好受,就想找個撒撒氣,但一來宋謙同魏榮共為中立派之首,為人清白正直忠心耿耿,二來他說的事確實是正事,乾淨利落,如何也沒有找茬的餘地。

  燕稷決定再忍忍:「去年是怎麼辦的?」

  「去年考卷為翰林院四大學士所出,端親王及蘇老太師共同監考,會試前十入殿試,先帝定下狀元榜眼探花,親自擬定官職,餘下便由吏部分管了去。」

  「那一年的狀元……朕記著似乎是謝太傅?」燕稷道:「那看來這能入殿的確實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就依著舊制來便是。」

  宋謙應下,又道:「那便剩下考官抉擇了,考官五年內不得重複,此次還是要重新選擇。」

  燕稷點頭,抬眼看下去:「眾卿心中可有合適人選,或者是覺著自己能夠擔當此任,毛遂自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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