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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頹然地往後一靠,「別叫我什麼將軍了。沒有領著兵的我,不過是個殘廢的普通人罷了,能做什麼?你也是如此。小孩子家,別管那麼多了。那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他說著,不由地斜睨了那幾本書冊一眼,忽地捏緊它們往桌上一抽,像是想要把它們全部斬斷。又緊緊攥著,似是怕它們丟失一般,絲毫也不放鬆。

  傅傾饒看了眼那幾本冊子,問道:「這些東西,將軍是從哪兒弄來的?」

  鄭北凌悶頭喝了幾口酒,不贊同地搖搖頭,「別管。我說了,你別管。」

  傅傾饒見他滿是自悔,全然沒了先前那股子氣勁,雖然心痛至極,也依然說道:「那種情形下,他們那麼多好手在,將軍就算過去,也不過是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條命罷了。我明白。」

  鄭北凌沉默半晌,許久都未再說一個字。

  可是他口唇不斷地開合,分明在一直默默地說著同樣的三個字:對不起。

  走出酒樓,臨分別前,鄭北凌忽地叫住欲走的傅傾饒,問道:「你會不會怪我?」他說的,自然是二丫的那件事,「如果當時你在,你會不會去救她?」

  傅傾饒頷首說道:「會的。」

  見鄭北凌頹然地嘆了口氣,她想了想,又接道:「不過我也不會去硬拼。救不回來她,把自己的命也搭上,著實不划算。我會想個儘量好的法子,讓我們都能活下來的法子,再去救她。」

  「會有好的法子嗎?」鄭北凌望著漸漸陰暗的天空,問道。

  傅傾饒也抬頭看了一眼,毅然說道:「會的。一定會有法子的。」

  ☆、第103章 人心

  是夜,萬籟俱靜。月亮高懸在空中,將清冷的輝光肆意灑落,給這漆黑的夜再添了些涼意。

  傅傾饒正將竹管收入懷中,突然動作一頓,繼而鬆了口氣,伸手將桌上的細針也盡數收好。

  楚雲西推門進屋時,看到的便是衣冠整齊正欲出發的傅傾饒。

  他立在屋門處靜靜看著她佩戴上軟劍,終於忍不住擰眉問道:「你要去做甚麼?」

  「去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傅傾饒將下午與鄭北凌相遇的事情大致說了下,又道:「那些孩子失蹤的緣由,鄭北凌或許知道很多。但是,他已經不是原先的他了。東西擱在那裡……」她輕輕搖了搖頭,「不安全。」

  她不敢相信鄭北凌居然沒有去救二丫。

  這樣一個『將軍』,手持那些書冊、如此緊張那些書冊,又怎會是為了孩子們著想?

  楚雲西方才一直靜默著聽她講鄭北凌之事,此刻才開口問道:「他怎會在此處?若我沒記錯,他應當在兩百里外的鎮子上住。」

  「誰知道呢。」傅傾饒淺淺笑著,「不過他在這兒的理由,總歸不會是『回家過年』就是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已經收拾停當。朝楚雲西微微頷首,便欲開門出屋。

  楚雲西橫臂攔住她,傅傾饒無奈笑道:「你累了一天趕緊休息休息,我很快就會回來。他給我的這東西得四個時辰內方才有效,過了時間,我便尋不到鄭北凌的落腳處了。」

  「段溪橋?」楚雲西沉聲問道。

  聽他提起那傢伙的名字,傅傾饒沒來由地心虛了下,「唔」了聲,趁他不防,一個閃身出了屋。

  臨來之前,段溪橋給她了好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說是到了這兒沒準會用上。

  誰知這才第一天到,就應驗了他的話。

  來到街上,傅傾饒拿出一個玉瓶拔掉塞子,往裡面倒了一點點白色錦囊中的香粉。

  不一會兒,裡面鑽出一隻白色的肉肉的小蟲子。

  它剛離開瓶子,便以眼睛可見的速度慢慢長大,而後破繭成蝶。整個過程所需要的時間,不過一盞茶而已。

  撲棱了幾下翅膀,白色的翅膀剛剛硬實,它便朝著一個方向直直地飛了過去。

  傅傾饒悄無聲息地跟在它的身後,過了三條街,終於在一個客棧的院子停了下來。

  白色的小蝶盤旋了片刻,最終收攏翅膀停駐在了一間屋的窗戶上。

  傅傾饒明白,這便是她要找的地方了——和鄭北凌道別時,她特意撒了些香粉到他身上。段溪橋說過,那香粉的味道能持續四個時辰。只要不超過這個時間,這種蟲子都可以尋到那香氣。

  她走到窗邊,將玉瓶掏出來晃了晃。白色的小蝶乖乖飛了回來,收攏翅膀鑽了進去。

  將塞子微微留了點縫隙,傅傾饒收好瓶子掏出長針,輕輕挑開門栓。

  屋裡瀰漫著一股子熏人的酒氣,鄭北凌正躺在床上休息。離床越近,那酒氣就愈發濃烈。顯然兩人分別後,他又去了別處喝酒。

  環顧了下四周,確認屋內就他一人,傅傾饒立在床邊,拿出一瓶迷藥在他鼻下晃了晃。

  不多時,鄭北凌打鼾的聲音便弱了下去,漸漸呼吸放緩放輕,已然沉沉『睡』了。

  傅傾饒輕輕掀開他的枕頭,果然,那幾本薄薄的書冊正在枕下靜靜躺著。

  她捏著書冊外側的邊緣,將它們一點點抽了出來。

  望著手中之物,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就這樣順利地得手了。

  昔年的將軍,如今竟頹喪成了這般地步。她作的那許多準備,竟是大都沒有用上……

  這般重要的東西能一直留在他的手中,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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