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事情辦妥,她悄悄合上屋門。

  有一個人打著哈欠從旁邊走過,她凝神靜氣將自己隱在黑暗處。待到那人離遠了,這便翻身出了客棧。

  回到宅子時,楚雲西竟然在院子裡等著。

  他微微仰頭,靜靜望著天上的月亮。月輝灑落在他的身上,襯得他的身影極為蕭索。

  傅傾饒剛剛走到他身邊,他便轉過身來接住她遞過去的書冊,不解地問道:「怎地將它們給我了?你可曾看過?」

  「大致翻了翻。」傅傾饒無奈地嘆了口氣,「用的是暗語,我看不懂。你有空的時候幫幫忙罷。」

  楚雲西露出了淺淡的笑意,道了聲「好」。

  傅傾饒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和他說了句「你也早點睡吧」,正要回屋,卻被他輕聲喚住了。

  「師父在這裡看了近三十年的月亮,如今我在此,也有十四年了。」他斟酌了下,終究還是下定決心,「你想不想去城牆上看看?」

  說罷,不等傅傾饒回應,他已邁步去將馬牽了來。

  傅傾饒有些遲疑,「會不會太晚了?」

  她不知前方戰事如何,雖說楚雲西今天晚上能夠回來,應當是沒有急報上說得那樣嚴重,可她到底不敢擾了楚雲西的休息。

  「這個時候人少,你想怎樣看都可以。況且,何時算晚、何時又算早?既然想到了,便去做罷,也省得拖到後來自己後悔。」

  說到『後悔』二字,楚雲西心裡驀地一陣難過,忙別過臉,繼續說道:「在這裡,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憑著心意隨意去做。無需像以往那般小心。」

  話雖這樣說,但是夜間縱馬的蹄聲太過響亮,終究會吵到附近的住戶。二人都沒有肆意妄為,而是驅著馬小心地慢慢行著。

  這裡的風很冷,也很大。傅傾饒本以為京城的氣溫就夠受了,到了這裡後才發現,以往遇到的那點寒氣根本不算什麼。

  好在她下午買了禦寒的厚衣,這才不至於被凍到受傷。

  雖然天色很黑看不清遠方的天地,可踏上這極寒之地高高城牆的剎那,傅傾饒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幾欲落淚。

  這就是父親守了幾十年的地方,這就是二哥心心念念嚮往著的地方。

  而如今,她終於也來了!

  傅傾饒遙望著遠方,試圖辨清雙方正在哪裡交戰——她明白哪些事情該問,哪些事情不該問,故而從來不去打探軍情,自然也不知道如今狀況如何了。

  楚雲西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說道:「這兒看不見,交戰之地距這裡依然很遠。今日我與幾個部下見過面,明日一早我便要啟程去往那邊了。」語畢,他到底不甘心,輕輕說道:「下一次再見不知又是何日。今晚我睡不著,有些想念你,便來看看了。」

  「雲西哥哥,可是我……」

  「你不必多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說罷他自嘲一笑,「只是我口拙,每次都說得太晚了些。」

  傅傾饒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口。

  楚雲西看不得她為難的模樣,暗暗嘆息著,問道:「最近你作何打算?還要繼續尋人麼?」

  傅傾饒「嗯」了聲,說道:「他身邊高手無數,又有近衛在身側守護,無論想從他身邊查探什麼,都極為困難。必須要尋一些好手相助方才能夠成事。」

  為今之計,便是先尋到可靠的故人,而後取得對方的信任,再進行籌劃。

  楚雲西自是知道她口中那人指的是誰。

  「我府中好手甚多,身邊也有高手無數。你若想用,只要同我說,我自然會……」

  「不行。你千萬別出手。」傅傾饒急急地打斷他,說道:「他最忌憚的人就是你,盯你盯得很緊。若用你的人,太過顯眼,而你,也太過危險了。」

  楚雲西淡淡地皺了眉,冷峻的面容在此刻看上去更為冷肅。

  「可是你這樣獨自籌謀,從始至終都不讓我參與進去,可曾想過我的感受?萬一哪天你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出了事,你讓我如何面對?十四年前那種絕望的滋味,今時今日,我不想再嘗一次!」

  傅傾饒低頭望著腳前幾尺處,不說話。

  楚雲西不忍心逼她太狠,轉而說道:「周大鐘已死,鄭北凌氣性已失,師父身邊的副將四之去二。其餘二人或許也與鄭北凌一般,變得我們都不認識了。如果那樣的話,你又該當如何?」他側首看她,「仔細想好,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尋他們。一旦開始,便無法回頭了。」

  「要尋。」傅傾饒堅定地說道:「我一定要去尋他們。」

  偶遇鄭北凌,著實是個意外。這個意外讓她及時清醒了下,明白這些故人不可盡信。

  但她不會放棄。

  她堅信,就算有人會變,但有些人,從始至終,都不會改變。

  十四年前的事情,不只是她一個人的痛楚,那是許多人心裡血淋淋的傷。雖然如今結了痂,但那件事不弄個清楚明白,那傷口就會一直存在,爛在皮肉裡面,流膿生瘡,一世都不得心安。

  除了鄭北凌外,她的名單上,還有兩個名字。

  趙廣慶和楊其炎。

  總有人,總有人的心裡,還存著那份血性的!

  「那人的心,已經黑了。行軍打仗我不懂,治國的大道理我也不明白,但是我曉得,一個黑了心的人,又怎能擔當如此大的重任?!我不信他,更不服他!」




章節目錄